她心如刀絞,不知聲音是怎麼從嘴裡逸出來的。
“夫人沒事吧?”
裴獗沒有說話,一張臉冷得如同臘月的寒冰,而他懷裡的馮蘊,仿佛醉得很了,渾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人在何方,整個人貼在裴獗的懷裡,敏感地弓身,呼吸都急促起來。
“夫主……”
她倒是知道自己摟着的人是誰。
裴獗安撫般輕捏她的後頸,像在安撫小動物。
馮蘊眼睫毛撲簌簌幾下,從他的氅子裡鑽出頭來,醉眼惺忪地打量李桑若,滿是被人打擾的委屈。
“為什麼有外人在……夫主……讓她走……”
她說得小聲,雙手卻霸占般摟住裴獗的腰,又嬌又媚,活脫脫就是李桑若最厭惡的狐狸精模樣,可裴獗似乎不這麼認為,他手臂一收,将不肯安分的妻子禁锢在懷裡,明明是斥責,卻聽不出半點生氣。
“不可胡鬧,這不是在家裡。”
“那我們……回家。夫主,我們回家吧。”
“嗯。”
裴獗應聲,幾乎是托着她的臀,才能讓懷裡站立不穩的馮蘊不至于摔倒下去。馮蘊卻不肯老實,吸盤般緊密貼着他,身體不耐地微微扭動,滑得像條泥鳅,失控而忘我,根本不管周遭有什麼人。
“夫主,抱着,你抱着我呀……”
裴獗緊繃着身子,高度緊張中連呼吸都有些沉重,額頭和背心,讓她折騰出一身的汗。
李桑若快瘋魔了。
他們竟然當着她的面親熱……
将她這個臨朝太後,置于何地?
沸騰的怒火凝成了眼裡的冰,如同淬了毒似的,她盯着馮蘊……
恨不得……
恨不得将他從裴獗懷裡拉出來。
恨不得将他二人生生分開……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眼睜睜看馮十二娘在裴獗懷裡耍酒瘋,哼哼唧唧像個妖精,眼睜睜看着裴獗更緊更深地摟住她,慣着她,哄着她,不僅沒有半點不耐,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這些全然不是李桑若能接受的。
她想到她的死鬼丈夫是如何對待酒後的自己……
那樣厭煩,多看一眼都沒有耐心,轉身就去了别的嫔妃屋裡。
她心如刀絞。
十幾歲便戀上的男人,在她面前冷漠自負,孤傲得不近人情……
怎麼能這樣對别的女子?為何那雙黑眸裡可以盛放出那樣濃稠的情意?
不是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