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7頁)

  “回府君話。這不是什麼符咒,就是算學的數目簡寫。女郎說這樣計算方便,莊子裡好多人都學了,邢大郎學得最好就是了。”

  馮敬廷眉梢揚起,琢磨她的話,“當真?”

  大滿深深一揖:“仆女不敢欺瞞府君大人。”

  “諒你也不敢。”馮敬廷說完,放下簾子,聲音隔着一層傳來,“去吧,學機靈點,别讓你家女郎發現端倪。她眼下甚是敏銳,與往常大為不同,盯緊點。”

  一時間,千百個念頭在大滿的腦海裡糾纏,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馬車漸漸遠去,車輪被車身壓得發出喘喘的吱嘎聲,車廂裡傳來馮梁和馮貞的打鬧和嬉笑……

  他們在父親的陪伴下,那麼快活,那麼肆意。

  她鼻腔突然酸澀,眼淚差點就落下來了。

  這種滋味,又來了。

  不公,不平,絕望無助,還有對未知的恐懼……

  片刻,她抹一下眼睛,掉頭而去。

  ~

  春酲館的門房今日很忙。

  剛送走馮敬廷爺仨,就有信州名流遞上拜帖。

  這些世家名士平常自視甚高,馮蘊單靠一個“将軍夫人”的頭銜,是不會讓他們從内心裡瞧得上的。但她在議館一戰成名,再是什麼名士高人,也得高看她一眼。

  當然,也有些人是為一探虛實。

  他們不信馮家女郎掌握了驚世絕豔的算學能力。

  來送請帖的人,大多都會附上一份禮單。

  門房接下來交給馮蘊,全給拒了。

  後來,門房一律不再過手,隻客氣地回應。

  “夫人說了,近日身子不大好,怕過了病氣給貴人。等來日病愈,再登門拜訪。”

  打發了這些聞名而來的雅士名流,馮蘊抱着鳌崽在屋子裡躲清靜,膝蓋上放着書,手上握着筆,紙上寫着她的規劃。

  排列整齊,一眼可見……

  每當這個時候,她便十分想念阿母。

  盧三娘真的教過她很多東西。盡管她死得早,但幼年時期的潛移默化,對她的影響也很大,很多前世時顧着兒女情長淡忘了的事情,竟是都刻在骨子裡,一件件撿起來,仍然受用無窮。

  “在寫什麼?”

  裴獗徑直入内,将風氅取下,交給錢三牛。

  再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錢三牛應喏,躬身下去走了幾步,不知是什麼心理,突然回過頭來,看一眼馮蘊和裴獗,說得認真。

  “将軍,小人看了一下那些題目,有好幾個,小人也會做的……”

  裴獗一怔。

  馮蘊撲哧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