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撲哧一聲笑出來。
“那早知你這麼能,就不讓阿州去了,換你上,也能給将軍長長臉。”
錢三牛嘿嘿笑着,摸腦門。
“那我肯定是不如阿州那小子。他多機靈,小小年紀,都已經是副總管了。”
馮蘊瞥一眼裴獗,“這麼說,你覺得侍候在将軍身邊,不是好差事?還是說,将軍待你不好……”
裴獗繃緊了脊背,冷冷掃一眼過來,錢三牛更是吓得冷汗都下來了,趕緊作揖告饒。
“小人不敢,小人隻是随口一說,将軍待小人好極了……小人願意一輩子侍奉将軍,絕無怨念。”
看他緊張成這樣,馮蘊也不逗他了。
“下去吧,跟着将軍,有你表現的機會……”
錢三牛這才松口氣。
方才将軍那一眼,他差點以為要原地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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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對馮蘊莊子裡的事情,一直是聽之任之的,雖然會有斥候來報,但不涉安危,他從不幹涉,也不多問。
因此,即使聽說馮蘊讓莊子裡的仆從部曲都讀書,學算術,也不以為然。
大家圖個樂呵罷了,能學得了多少呢?
然而,今日邢大郎的表現驚到他了。
錢三牛方才的話,更讓人意外。
這個時代崇尚有能力有知識的人,能寫會算本就是世家子弟的專屬,世家為了傳承,也極愛藏私……
馮蘊卻毫無保留,是真的在傳道授業。
裴獗看着她,傾身撥弄紅爐木炭,纖細的手腕被襯得光潔如玉,無瑕至美,突然大步上前,從背後環住她,奪下那粗重的火鉗子,憐惜的捏了捏她的手,“我來。”
馮蘊看他悶着頭,一隻手抱着她,一隻手撥炭,爐火映在他英挺的臉上,他的呼吸落在臉頰,不說話,但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強勁有力,手臂、身體,給人一種踏實穩定的力量,格外心安。
她笑問:“将軍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裴獗側目望他一眼,黑眸深邃,“我?”
“對呀。”馮蘊親手替他倒了一杯暖手茶,笑盈盈地道:“三牛都可以短時間掌握技藝,将軍更是不在話下。”
裴獗眉頭皺了起來。
“罷了,你會算就行。”
反正他也不當家。
馮蘊笑意越深,“放心,簡單着呢。将軍一旦知曉技巧方法,保管學來很快。”
裴獗不是那麼想學習,可拒絕的話在小娘子清靈動人的眼眸裡,又默默咽了回去。
“好,閑下來再說。”
兩人相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