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2頁)

  “仆不敢。殿下細思,便知丞相一片苦心。”

  事情如真像李桑若以為的那麼簡單,“交個兵符,解個官印”就皆大歡喜,又哪裡存在“擁兵自重,功高蓋主”的說法?

  李宗訓也不用汲汲營營,籌謀多年。

  禮崩樂壞的亂世裡,沒有君主,隻有僭主。

  君王江山的獲得,無一不是通過政變和武力奪權。

  晉、齊,以前他們的前朝、前前朝,沒有一個例外。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人的實力大于皇族血統。人們對家族,宗祠的歸屬也遠遠大于風雨飄搖中産生的一個個國家。

  天子有種焉?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擁有強大的兵力,就有錢有糧有礦有地盤,皇權的掣肘就少,甚至無力控制……

  晉廷和裴獗的關系便是如此。

  當他的聲望、實力,影響可以取代皇權的時候,要靠他自己的忠誠來恪盡職守,不如巨大的利益捆綁。

  這也是李宗訓從籠絡到絞殺,絞殺不成,又不得不俯低示好的原因。

  說到底是對擁兵自重者的畏懼,怕裴獗篡位奪權。

  唐少恭看李桑若愣愣地握着那隻暖手爐,蹙眉不語,也不知她想明白了沒有,又道:

  “殿下不必憂心,依仆看,将軍心裡有氣,但眼下還不到兵戎相見的地步。隻要殿下誠心遞上台階,将軍必定心軟動搖,順勢而下……”

  李桑若凝視着他,讷讷問:

  “隻要他肯接下兵符,這場風波,就算過去了,是也不是?”

  唐少恭看着她,“沒錯。”

  “好,我寫。”李桑若的眼淚奪眶而出,喚來仆女梳發更衣,跪坐在木案前,提起筆來便失聲痛哭,眼淚暈花了一團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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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晌午時分,晉太後在信州行宮下诏令,罪己、自省,将此次事件的過錯攬于自身,并懇請“國之賢才”,“感念先帝隆恩,勿忘赤忱之心,體恤民艱,固土守疆,勿讓社稷不安,國運颠簸……”

  一個守寡的年輕皇太後,這番放低姿态是為了什麼,不用多說。

  太後诏令一下,很多人都認為事情會得以平息。

  然而,春酲館寂靜如常,裴獗沒有任何表示。

  但辭官的奏折,還是輾轉遞到了翠嶼。

  奏折上說,夫人病重,須得靜養,受不得半分打擾,他日夜守護,勞心苦形,無力再擔任大将軍重任,請朝廷另覓良臣。

  李桑若得到消息,身子虛弱到神志混亂,在行宮裡又哭又笑。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太醫令濮陽禮也一夜之間病倒了,不僅不能來為她問診,還懇請辭官歸隐。

  “不允。”

  一個個的都想抛棄她?

  李桑若氣急敗壞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