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審視她,“你想好了?支個小攤子可沒有想象的那樣輕松。尤其碼頭上,如今來來去去都是開鑿河渠的男子……”
阿萬搖搖頭,“我不怕。”
想了想,又真誠地看着馮蘊道:“本錢我可以自己出,這些日子,莊子裡發的工食,我都攢着,支個小攤足夠……我要是賺到錢了,全歸娘子……”
馮蘊笑了起來,“那如何使得?你憑本事賺到的錢,自然歸你自己所有。”
阿萬眼睛微微一瞪,緊張起來。
“娘子要是不收,那我做這個買賣就不得勁了……”
馮蘊思忖一下,“行,你想試試,就大膽去幹。若是做得好,等碼頭的商鋪修起來,給你賃下一個,你來經營。不過有一點,須得注意安全。”
阿萬得到她的首肯,就像幹成了天大的事情,滿臉喜悅地朝她鞠了個躬,又做出一個用絲巾蒙臉的動作,朝馮蘊眨個眼。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帶小桃和小菊去。”
當初李太後為惡心馮蘊賞賜給美姬們的侍女,馮蘊沒有幹涉,照常跟在她們身邊,照顧起居。
這便是阿萬覺得難受的原因。
莊子裡人人都要幹活,才能吃飯。
她們雖然也去成衣坊幹點繡活,縫幾件衣裳,但幹的是最輕松的活,還有侍女照顧,可她們卻不是裴獗的姬妾……
隻有走出去,才能換一種活法。
文慧等人已經給她們指明了正确的道路,隻管往前走就是了。
如今花溪村的變化,肉眼可見。
湧入花溪村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濮陽漪高價買來的地,置辦的宅子不僅沒有賠錢,還大賺了一筆。
市面上已經把地炒到了天價,隻要她願意出手,這一座靠近長門的大宅子,完全可以翻倍出手。
這個世道,錢是不值錢的,保值的資産才是錢……
整個西京朝的局勢,一眼可以望穿。
從皇帝到百官,都看雍懷王。
而雍懷王,自從把大将軍府邸用來改建皇帝離宮,就住在了花溪村,如今都被人在私底下笑稱“上門女婿”了。
那還有什麼比挨着長門更保值更安全的地段?
整個十月,交易最頻繁的不是碼頭上的那些小攤子,而是花溪村的地和房子……
總有一些沒眼力見兒的人,将自家的地賣出去。也總有一些有辦法的人,從中搗鼓大賺特賺……
馮蘊都看在眼裡,但她手上的地最多,卻沒有參與其中。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天晚上,馮蘊正坐在書齋裡等裴獗回來用飯,濮陽漪便風風火火地找到長門。
雙眼紅得好似要滴血似的,看到馮蘊,眼淚就下來了。
“蘊娘,我剛得到消息,阿稚的母親不堪受辱,在押送西京途中,含恨自缢了……阿稚帶着一個年幼的庶妹,眼下定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