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在花廳裡同屬官說話,聽到侍衛說王妃到了,這才轉過頭去。
斜陽餘晖裡,馮蘊款款走上台階,膚如凝脂,面似芙蓉,寬大迤逦的朝服拖過地面,仿佛羽毛劃過水波,在心頭蕩起一片漣漪……
花廳裡的幾個人看呆了。
裴獗瞥一眼幾個屬官的表情,眼眸微沉。
“你們先下去吧。死傷将士名目,要再三清查,不可遺漏一人。”
屬官們這才驚覺,應道:“喏。”
裴獗又道:“失蹤者,以陣亡撫恤。”
幾個屬官頻頻點頭,遲疑着抱拳道:“遵令!”
衆人魚貫而出。
馮蘊進門,略略一頓,他們便站到一側請安,不敢擡頭多看一眼。
馮蘊還禮,走到裴獗身邊。
“大王,時辰差不多了。”
裴獗嗯聲,視線從她身上掃過,聲音略微喑啞。
“紀佑,吩咐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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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為小皇帝接風洗塵,但太後飨宴禮,代表的是大晉最早的規格,禮儀隆重不說,往往暗藏政事之能,臣子們無不謹慎對待。
裴獗牽着馮蘊的手入宮時,正殿外候了一地的臣子。
吹着刺骨的寒風,早早等着,等雍懷王到了,這才随同他一起入殿。
禮樂起,儀仗威嚴。
裴獗帶着馮蘊長驅直入。
端太後一襲朝服頭戴鳳冠,看上去面容溫和,唇邊帶笑。
元尚乙端坐未動,小臉繃得緊緊的。
“臣參見陛下,參見太後殿下。”
裴獗率先起禮,馮蘊跟着拜下。
其後緊跟的衆臣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齊齊請安,深深揖拜。
“快快平身。”端太後臉上挂着的笑,從始至終都沒有退去,看着便是親和的一個人。
“免禮。”元尚乙也擡了擡手。
他對此已經很熟練了。
他就像是大人手裡調教好的牽線木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
馮蘊謝恩,擡頭看他一眼。
元尚乙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