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蕭呈宿在她宮中。
她半夜裡失聲尖叫,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中驚醒,蕭呈挂了帳鈎,掌燈來看她,目光深深,如霜似刃。
“夢到什麼了?”
那個時候,蕭呈對她極不信任。
其實她夢到了石觀碼頭,那一場足以讓她噩夢綿延的戰事,還夢到了裴獗,騎在馬上渾身浴血地回頭……
她不敢說出口。
于是便撒了個謊,将唐少恭從将軍府将她俘走,把她裝在壇子裡恐吓的經曆,告訴了蕭呈。
蕭呈當時安慰她幾句,并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午後,她正在小睡,蕭呈下朝便來宮裡,告訴她這個消息。
原話如何,馮蘊已經有些忘了。
隻記得那天的蕭呈,目光雪亮,面有冷色,對她卻格外溫柔。
而她,當時發自肺腑地認為,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如果唐少恭沒有家人,那蕭呈就是在撒謊。
當時貴為帝王的他,按說犯不着撒一個這樣的謊才對……
馮蘊百思不得其解。
“别想了。”裴獗輕輕托住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來與自己平視,另一隻手,慢慢按緊她的腰,語意懶懶。
“再想,也是想他。”
一層淡淡的酸澀,從他漆黑的眼睛裡散開。
“不想。”馮蘊仰着臉,唇角牽出一絲笑容,“除了裴郎,沒人值得我想。”
裴獗淡淡含笑,“乖巧。”
馮蘊臉頰微微一熱,仰頭閉眼。
甯靜的殿内,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冷風,拂動了她的發絲。
萬物俱寂,唯朱唇嫣紅。
裴獗手臂收緊,徐徐低頭。
溫軟的唇片觸上便是一顫,尚未品嘗,門外便有人通傳。
“大王,唐先生求見。”
這是等不到裴獗召見,自己找上門來了。
裴獗:“請。”
馮蘊看了看裴獗,指向帳幔,又一次躲了進去。
裴獗原本無心讓她離開,見狀無奈地摁了摁太陽穴,然後正襟危坐。
唐少恭走路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