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心下自是一驚,此人功力深不可測啊。再看後一乘滑竿,上面蜷縮着一個瘦弱的人,身上蓋着一件草綠色的軍用大衣,看不到其面孔,似乎像是一個病人。
前面的勁裝漢子悄聲在灰衣老者旁邊耳語了幾句,老者看了下吳楚山人,目光陰冷之極,山人頓覺心中一寒。
灰衣老者走上前來,拱手施禮,道:“我是青田劉今墨,前來赴600年之約,有禮了,請問先生是……”其聲陰柔而音極尖細,直刺吳楚山人耳膜。
吳楚山人微微颌首還禮,說道:“幸會,在下吳楚山人。”
劉今墨點點頭,冷冷說道:“太極覆太極,青田未有期。”
山人吟道:“天蠶重現日,屍衣伴君行。請問信物何在?”
劉今墨面無表情的望着山人,默默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輕輕翻開來,裡面露出一本顔色發黃薄薄的線裝冊子,手捧着遞過來。
山人心中有些發熱,微微顫抖着接過來,凝神視之。
發黃的冊子封皮上有豎着手寫的三個大字《屍衣經》,左下角有兩個小子:劉基。
這就是600年前劉伯溫的手迹?山人内心激動不已,他輕輕翻開第一頁……
……空白,再翻開第二頁,還是空白!山人連續一頁頁的翻過去,全部都是空白……
吳楚山人大驚失色,眼睛盯住劉今墨,緩緩說道:“這是為何?”
劉今墨嘿嘿冷笑起來,竟如金屬般刺耳,笑聲嘎然停止,說道:“山人可曾見過《屍衣經》?”
吳楚山人:“不曾。”
劉今墨又道:“既然不曾見過,此信物有什麼問題麼?”
吳楚山人答道:“《屍衣經》乃天下辟邪奇書,當年劉伯溫集畢生心血所著,而今卻是空白,此當何解?”
劉今墨微微一笑。道:“先祖劉基詐死瞞名連夜出走,傳下這本無字《屍衣經》,其實隻是做為日後接頭的一間信物而已,并非真的是一本經書。我青田劉家代代相傳,至今已經600餘年,今天前來卧龍谷履約,山人若是無法證明此書非先祖之信物,就請指引前往太極陰暈,莫要耽誤了時辰。”
一席話說得吳楚山人啞口無言,曆代守陵人均未見過《屍衣經》,确實不知道此經有字抑或無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該信物,可是見這青田劉今墨,可以斷定此人絕非善類,下葬的也不知是何人,守陵人是不準打聽的,萬一弄不好或許成為天下之害,豈不有違劉基劉伯溫的初衷?
山人心中反複的尋思着,灰衣老者劉今墨在一邊冷眼旁觀。
半晌,吳楚山人似乎終于下了決心,擡起頭來,緩緩說道:“劉先生,請問屍首帶來了麼?”
劉今墨伸手指了指後面的滑竿,道:“喏,那就是。”
吳楚山人走了過去,準備驗一下屍首,兩個勁裝漢子上前攔擋住。
劉今墨咳嗽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他們讓開。
山人輕輕的掀開軍用大衣,裡面蓦地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這是一個瘦弱而面色呈土灰色的老人,顴骨尖突,鼻頰間布滿了老年斑,青紫的嘴唇,胡須上一層白霜,全身佝偻着瑟瑟發抖。
吳楚山人轉過身來,面色嚴肅的說道:“他是一個活人。”
劉今墨嘿嘿一笑:“當然是一個活人,不然如何能夠速發?當年朱元璋的母親深明大義活葬太極暈,這才有明一代,深受世人所敬仰。今天老人家已經病入膏肓,自己願效法600年前的朱母陳氏,以成就子女之大業,其情是何等的高尚。況且老人家的兒子也同意并委托我來親理此事,為了天下的蒼生百姓,這種大義滅親的善舉堪比洪武皇帝啊,山人請不必猶豫了。”
山人聽罷簡直是目瞪口呆,天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吳楚山人,卧龍谷遺訓并沒有規定不允許下葬活人吧?何況守陵人的職責也禁止幹涉履約之人的具體安排,我想,這你是知道的。”劉今墨厲聲說道。
他知道,守陵人絕對不能打聽下葬人的身份和幹涉其具體安葬事務的,這是當年劉伯溫為防止秘密的洩露遭緻朝廷破壞及報複而采取的預防措施,自己是絕對不能夠違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