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吃了一驚,忙伏下身探看,說道:“将她扶回房間。”
朱彪抱起沈菜花,劉今墨心疼得抱起小才華兩個,來到了朱彪的房間,寒生回房取出陰陽尺也随即跟了進來。
陰陽尺插入沈菜花的口中,朱彪緊張的盯着上面的刻度。
屍變與正常人有所不同,常人有昏迷喪失意識之症狀,而蔭屍等則不存在,昏即是死,蓋因肌體不同之故。
陰陽尺救過明月與師太,但願救得了沈菜花。寒生想。
青色的陰陽尺上,自沈菜花的口中緩緩上升一道白氣,飄忽不定,朱彪頭腦中一片紊亂,兩隻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道若隐若現的白色屍氣。
寒生歎道:“唉,這沈菜花的命運真是夠可憐的了,臨死一口怨氣護住了胎兒,這才過胎得以孩子出世,自從見到了自己的骨肉,怨氣漸消,本來想醫好她,不料又陰差陽錯的遭此一劫,都怪我安排不周,是我害了她。”
吳道明見寒生不住的自責,便安慰道:“世間生死誰都難以預料,你已經盡力了,沈菜花本是已死之人,又與小才華共同生活了這許多天,縱使撒手而去,也是無憾了。”
“白氣走到哪兒才能有救啊?”朱彪垂淚道。
寒生說道:“丁、旺、義、官、興、财可以有救,害、苦、死、失則無望了。”
小才華背着皺皮女嬰趴在媽媽的身上,輕輕的呼喚着。
師太和妮卡在一旁抹着眼淚。
白色的屍氣停在了“苦”字上,然後漸漸的消散了……
沈菜花死了。
“菜花啊,”朱彪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都是我害了你,我為啥不敢到孟家去理論呢?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我膽小怕事,我不是個好男人,我對不起你呀……”
“媽媽……”其間,聽得見沈才華弱小的呼喚聲。
“咝……”,沈菜花的屍體上冒起了白色的霧氣,原本豐滿的肉體逐漸塌陷了下去,不多時,白色的長衫裡隻留下了一副白色的骨架……
朱彪像發瘋了似的一把甩掉了陰陽尺,抱起菜花的骷髅頭,在上面漫無目标不停地親吻着,小才華怔怔的望着媽媽的屍骨,呆愣在那裡。
劉今墨俯下身,抱起了小才華,行走多年江湖的他,眼眶也濕潤了。
師太和妮卡已經輕輕啜泣起來。
沈菜花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嫁過夫家方知丈夫是一個閹人,她不甘心守一世的活寡,沒有屈服于命運的安排,而是勇敢的尋找自己的愛情,可惜她找錯了人,她把全部的愛都毫無保留給了朱彪,可是在關鍵時刻,她愛的這個男人卻不敢為她出頭,做了縮頭烏龜。孟家父子百般折磨淩辱于她,她在痛苦中盼望着愛人前來拯救她和她肚子裡面的孩子。等啊等,那個男人卻始終沒有來……等來的是夫家的一根繩索,勒死了她。
寒生此刻明白了,人世間有太多的不平事,并不是醫者所能夠醫治的,縱使懸壺未必可以濟世,青囊在手,屍衣在身,又待如何?
寒生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寒生望着劉今墨和吳道明,沮喪的說道:“屍衣一出世,想不到第一個傷害的卻是最苦命的沈菜花,既然它不分敵我好壞,還是不要穿它了吧。”
吳道明說道:“不,屍衣是有靈性的,能夠感受到危險,對企圖傷害你的煞氣才會反擊,而對你沒有危害的磁場則不會主動出手,你想想,它對沈才華身上的鬼氣并沒有做出反應,妮卡也是。你必須要穿着他,香港這個地方,靈異蹊跷之事很多,不可不防。”
劉今墨也說道:“沈菜花之死,與你無關,正像吳先生所說的,屍衣本身的罡氣反制了她的攻擊,因此才造成了這次誤殺,你既立志懸壺濟世,本身又不會什麼武功,有件屍衣護身是必不可少的。”
寒生望着床上沈菜花的屍骨,心中酸楚之極,他拍了拍朱彪的肩頭,輕聲說道:“對不起。”
朱彪沒有說話,依舊緊緊地摟着沈菜花的骷髅頭發呆,淚水一滴滴的落在了頭骨深陷的兩隻眼窩中,就像兩個人在流淚,他想起了第一次與菜花赤裸相擁在羅帳之内的情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隻有沈才華怨毒的眼睛瞟着寒生,背上的皺皮女嬰也用同樣的眼神盯着他。
寒生歎息着彎腰拾起了陰陽尺,默默地走出了房間。
其他人見此情形,知道已無法相勸,便陸續走出了房間,心情沉重的坐在了客廳裡,輕聲地講述着沈菜花的悲慘身世,不時地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