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8頁)

  頓時,空氣仿佛凝固了般,四下裡一片靜寂。

  寒生沒有哭,隻是将眼淚噙在了眼眶裡,他霍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向靈古洞口方向大步走去。

  夜空中依舊淅淅瀝瀝下着小雨,南山村東莊院的大門敞開着,寒生沖進了院子裡。廂房裡亮着燈,床上躺着父親的屍體,另一張床上躺着荷香和吳楚山人,蘭兒跪在地上,上身趴伏在母親的遺體上。

  寒生恍惚的走到父親的身邊,默默的端詳着那張熟悉的面孔,耳邊回響起了老爹以前經常在清晨喊他起床時的聲音:“寒生,該起來了,這樣下去會沒出息的。”

  他雙膝一屈,跪倒在床前,把臉埋進了父親的胸前。

  這一切,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切都改變了……

  “老爹,我好想回到從前,你給人瞧病,我為你搗藥配伍,雖然那時很窮,但我們父子過的很快活……”淚水模糊了寒生的雙眼,他再也忍不住了,失聲恸哭起來。

  笨笨睜着紅腫的眼睛,輕輕的來到他的身邊,蹭着他的腿趴在了他的身旁。

  人們誰也沒有開口說什麼,隻是默默的望着他。

  村裡的公雞啼叫了,東方顯出了魚肚白,雨也終于停了。

  寒生默默的站起身來,走到蘭兒的身旁,輕輕的攙扶起她來,并将她摟在了懷裡。許久,他輕輕地放開蘭兒,抓住吳楚山人的手腕,切下了三關。此刻,寒生的臉顯得異常的蒼白與憔悴。

  “山人叔叔需要一個隐秘安靜的地方療傷。”寒生平靜的開口說道。

  “到我的鄱陽湖山谷裡去吧,那裡安全隐秘,無人知曉。”王婆婆說道。

  寒生異樣的目光望着王婆婆,最後點了點頭。

  王婆婆望見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兒,心中不禁為之一寒,雖有所詫異,但一想,這寒生恐怕是過度傷心的緣故。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南山村,張局長醒來後就會派警察來這兒的。”劉今墨說道,大家皆點頭稱是,于是開始分頭準備。

  劉今墨先來到了一戶熟悉的村民家裡,付錢買下了一輛牛車,趕着回到了莊院大門前。寒生抱着父親的遺體安放在了牛車上,老祖也抱來了荷香的屍體,準備安葬在鄱陽湖山谷裡。最後劉今墨将吳楚山人也搬上了牛車,并在他們的身上都蒙上了棉被。除此而外,劉今墨還将蘭兒埋在院子樹下的那袋子太極土卵也扒了出來,放在了車上,将來寒生肯定會用上的。

  寒生摟着蘭兒的肩膀坐在牛車上,老祖也抱着倆嬰兒上來坐在了旁邊。

  “婆婆,您先趕着牛車先行一步,我還要做一些江湖上的善後處理,包括老陰婆的屍體,完事後,我自會前往鄱陽湖山谷找你們。”劉今墨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那我們先走了。”王婆婆揚起了鞭子,明月坐在右邊,牛車慢吞吞的離開了南山村,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笨笨和懷孕的黑妹也跟在了牛車的後面,一步三回頭,留戀的望着故土。

  寒生眺望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山村,這裡有着自己太多的童年記憶,那時的生活是無憂無慮的,充滿了歡聲笑語,而這一切,都在一個冬日的早晨消失了。

  牛車行出去了很遠很遠,遙見南山村升起了一片濃煙,劉今墨按照江湖規矩處理了那所莊院。

  “寒生,我怕。”蘭兒依偎在寒生的懷裡,身上打着哆嗦。

  寒生沒有說話,隻是摟緊了蘭兒單薄的身子,幾滴冰涼的淚珠挂在了他的眼角上,而他的臉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起霧了,南山村漸漸的隐匿在了白茫茫的霧氣之中,天地間混沌一片。

第二百一十一章

  1976年,龍年,中國注定的一個動蕩年份。

  年初,1月8日,周恩來總理病逝,4月5日京城爆發了紀念周恩來的“4.5”流血事件,緊接着7月6日,人大委員長朱德去世,同年7月28日淩晨3時42分,京畿唐山大地震,震級7.8級,死亡24萬,殘16萬,傷一百萬餘人,最後9月9日,一代領袖毛澤東逝世,享年83歲。

  這一年時局動蕩,風雲突變。

  鄱陽湖山谷。金色的陽光自雲隙中散射下來,山谷中升騰起淡淡的霧氣,瀑布絕壁前飛水如練,碧綠色的深潭泛起漣漪,岸邊掩映着青翠的毛竹,茅屋竈間炊煙袅袅,飄出一股令人沁人肺腑的燃茅草味兒,萍兒正在屋前剝着竹筍,笨笨和黑妹在一旁相互梳理着鬃毛。

  寒生默默的矗立在水潭邊已經很久了,自從來到了鄱陽湖山谷後,他每天都站在水潭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