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默默的矗立在水潭邊已經很久了,自從來到了鄱陽湖山谷後,他每天都站在水潭邊上發呆。
父親和荷香都已經分别葬在了谷中,那一片野棗樹林中,緊挨着王婆婆師父的墓,沒有墓碑,這裡畢竟不是祖先生活的地方,當一切過去了的時候,父親的遺骨還是要回到南山村的。
蘭兒喪母之痛在漸漸的平息,現在每天都在祈禱着父親能夠盡快蘇醒過來,但是寒生還沒有想到确切的治療方法,她不敢去催他,因為寒生的精神還沒有從父親的突然去世中完全恢複過來。
王婆婆每日裡都在加緊傳授明月祝由神功,但那把郭公葬尺不知何故褪色變成了灰白,由于得不到葬尺相助,明月的練功的進展不是很快。
沈才華和皺皮女嬰的陰陽體質不但沒有融合,反而越發盛了,出乎寒生預料的是,兩個孩子的生長不但較普通嬰兒快了許多,而且發育良好,老祖心疼皺皮女嬰,不願意再進行“陰陽颠倒”的治療了。
劉今墨三天前已經回來,他那天留下來檢查了莊院,取上了朱醫生餘下來的10萬元錢,并縱火焚燒了房子和老陰婆的屍體,之後便徑自趕往了縣城,準備下手除掉黃乾穗父子,不料發現他們竟于一大早已經離開婺源去了京城,自己撲了個空。
此刻,劉今墨悄悄地走到了寒生的身後,默默的站在了那兒,許久,開口說道:“逝者已矣,生者當節哀,寒生,如此落魄,何當以懸壺濟世呢?”
寒生聞言慢慢轉過身來,面對着劉今墨,緩緩說道:“劉先生,我百思不解一個問題,你說,人的面目為什麼會隐藏在面具的後面,面目和面具究竟哪一個是真實的?”
“面目和面具?”劉今墨不解寒生在說什麼。
寒生接着道:“慈眉善目的面具下難道卻是大奸大惡之人?而你劉先生其貌不揚,倒是鐵骨铮铮的漢子。”
劉今墨慢吞吞道:“其實人都有善與惡的兩面,完全的善人和徹底的惡人在世間都是難以生存的。譬如我吧,原本是一個江湖惡人,但現在感覺到行善做好事原來是很開心的。”
寒生若有所思的說道:“善惡往往系于一念之間,真面目不真,假面具不假,世事總是在不停的變化,何必苛求于一時呢?”
“對啦,人生無非短短數十年而已,想要懸壺濟世可就要快點了,吳楚山人始終‘木僵’無知覺,蘭兒悲痛之極,可有什麼醫治之法?”劉今墨說道。
寒生說道:“缺少一味藥引子。”
“什麼藥引子,我幫你去找。”劉今墨霍霍欲試道。
“陽公,此藥引在陽公的身上。”寒生答道。
“陽公去了京城。”茅屋内,王婆婆将那天聽到的情況又詳細叙述了一遍。
“可知道他在京城有什麼落腳點麼?”劉今墨問道。
“這倒不清楚,不過以前似乎聽到過,他與北京白雲觀觀主金道長相熟。”王婆婆回憶道。
“金道長?”寒生問道。
“嗯,我在京城時聽說過此人,道長雙目失明,是一位大德之人,文革前信衆極多,關東人金姓一般是由愛新覺羅氏改的,因此金道長很可能與陽公一樣,同是滿族人。”劉今墨說道。
“一定要找到陽公麼?”王婆婆問道。
“山人叔叔膻中要穴中了毒痰,加上一路疾奔,導緻痰毒入任脈上沖至腦,導緻‘木僵’,寒生無能,目前還想不出法子清除大腦内的痰毒,我想從陽公上呼吸道處刮下些粘液進行培養抗體作為藥引子,便可以解了‘木僵’,治愈山人叔叔。”寒生解釋道。
“爹爹真的能醒過來?”蘭兒激動道,但随即又憂心忡忡,不安的說,“可是陽公那麼壞,你去會有危險的。”
劉今墨鄭重的向蘭兒保證道:“我會一路保護好寒生的。”
王婆婆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憂慮。
次日,劉今墨收拾妥當,與寒生動身前往京城。
蘭兒默默的為寒生收拾行裝,太極五色土卵也每樣帶上了一枚,同時取出劉今墨那天從莊院裡帶出來的那十萬元錢,拿出五萬元遞給了寒生和劉今墨,出門在外處處都要用錢,然後百般叮囑寒生路上一定要加倍的小心。
“爹爹說過,京城裡藏龍卧虎,世上極壞的人大都住在那裡,早去早回,蘭兒在等你。”蘭兒幽幽說道。
寒生胸有成竹的說道:“劉先生熟悉京城,他的江湖經驗又多,不會出事的。”
劉今墨也要蘭兒放心,保證隻要自己一息尚存,絕不會讓寒生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