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5頁)

  清晨,鄱陽湖山谷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

  自寒生走後,蘭兒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吳楚山人仍舊是昏迷不醒,病情無一絲好轉。老祖照顧着兩個嬰兒,心中對劉今墨的思念與日俱增,蓬頭垢面,不願梳洗打扮。

  隻有大黃狗笨笨每日裡精神緊張,興奮莫名,因為黑妹即将臨盆,未來的生活将要發生變化,這種忐忑不安是每一個初次做父親的都會有的複雜心情。

  水潭邊,白瀑似煉,霧氣沼沼,清翠的竹林間若隐若現着白色的霧團,虛無缥缈,恍若仙境一般。

  “嘎嘎嘎……”陣陣沙啞的鴉噪聲從竹林裡傳了出來,令人厭惡。

  矗立在潭邊的王婆婆身軀微微一振,自言自語道:“晨鴉狂噪,不是好兆頭呢。”

  盤腿坐在大青石上練功的明月緩緩的吐納完,輕盈的站起身來。

  “師父,你感覺到了什麼嗎?”她小心翼翼的問師父。

  “明月,我們去京城。”王婆婆若有所思道。

  “什麼時候走?”明月問道,竭力掩飾住心頭的一絲喜悅。

  “即刻。”王婆婆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早飯後,王婆婆和明月收拾好行裝準備啟程。

  “婆婆,你和明月姐姐什麼時候回來?”萍兒噘着小嘴兒說道。

  王婆婆慈祥的摩挲着萍兒的小辮子,愛憐的說道:“很快,寒生哥哥也會一塊回來的。”

  “萍兒會乖乖的等着。”萍兒戀戀不舍,依偎在王婆婆的懷裡。

  王婆婆的目光瞟向了站在門口的老祖。

  老祖敞胸露乳的在給皺皮女嬰喂奶,漲紅了臉,嘴裡嗫嚅着說道:“見到今墨告訴他,祖英是一個難得的,知書達理、恪守婦道的女人,盼望着早日與他重逢。”

  王婆婆點頭稱是,口中說道:“你放心,一定将你的話原原本本的傳達到。”

  最後,蘭兒默默的走到王婆婆的面前,欲說無語,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

  王婆婆望着她那消瘦無神的面龐,輕輕安慰道:“蘭兒,今天是臘月二十二,明天二十三小年就會抵達京城,放心,孩子,寒生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蘭兒淚眼紅腫,點了點頭,仍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婆婆和明月走到了谷口,轉回頭望去,老祖仍站在大門口高高的揮動着手臂。

  王婆婆和明月步行了十餘裡後乘上了汽車,日落時分到了南昌,然後搭夜裡的火車趕往京城。

  明月數月來已經蓄起了頭發,盡管還不是很長,但是已然看不出曾經是尼姑了,她的俊俏容貌時不時的引起途人的矚目。

  第二天黃昏時分,那輛列車才徐徐的駛進了京城。

  盡管文革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但是其遺留的痕迹仍在,整個城市的建築是灰蒙蒙的,惟有随處可見的紅幅标語,為蕭瑟肅殺的冬天增添了些許色彩。大街上的行人衣着單調,不是藍灰就是一身黃,自行車洪流滾滾,騎在上面的人們,大都面如菜色。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民間過小年,胡同裡天真的孩子們倒是臉上綻開了笑容,不但過年家裡能有魚肉吃,而且手裡還有了點零花錢,他們在反複比較,是買零食呢還是買幾挂小鞭炮來放。

  夜幕降臨了,西便門外,王婆婆和明月站在了白雲觀山門的前面。

  一個身穿灰布袍的老年道士出來正在準備關門。

  “請問道長,我們想見貴觀主持金道長。”王婆婆上前說道。

  那道士詫異的望了她們一眼,遲疑的說道:“金道長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