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是白雲觀住持,每日裡來找我的施主多不勝數,唉,貧道雙目失明,記不住啦。”金道長歎息道。
“道長,請你再好好想想,我們自鄱陽湖遠道而來,一路輾轉實屬不易。”王婆婆又追問了一句。
金道長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對不起,貧道年老昏聩,适逢老友丹巴喇嘛過世,心煩意亂,實在是想不起來了,施主請回吧。”
咦,他為什麼不願透露呢?王婆婆心中尋思道,莫非此處說話不方便麼?她眼中的餘光瞥了下那個中年男子。
王婆婆想了想,然後慢慢的走到了雕花木床前,目光望向了躺在床上過世了的老喇嘛。
但見老喇嘛雙眼緊閉、面目安詳,隻是臉上呈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古怪顔色,以鼻準為界,一邊面龐細嫩粉紅,而另一邊卻是烏黑锃亮。
“奇怪,京城裡竟然還看得到這‘陰陽草降’。”王婆婆詫異的說道。
王婆婆的話令屋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
“你知道‘陰陽草’降頭?”椅子上那五十多歲的妖豔女人一躍而起。
明月驚訝的望着她,京城裡上了歲數的女人打扮竟還是如此妖豔。
王婆婆冷冷道:“暹羅第一絕降,難怪死人了。”
獨臂人發話道:“丹巴喇嘛看守雍和宮數十年,向來與世無争,什麼人竟然下此毒手,非要治他于死地呢?”
王婆婆冷笑一聲,緩緩道:“陰陽草降頭雖說是死降,但是卻有七七四十九日的期限,下降之人并非是要讓他速死,而是……”
“而是什麼?”金道長突然間顫抖着聲音問道。
“而是想要他在臨死之前,有充足的時間來安排自己的後事。”王婆婆沉吟道。
王婆婆的一席話如同一聲悶雷般,霎時間空氣仿佛凝滞住了,衆人聽得到各自的心跳。
“為什麼?”那妖豔女人面色惶惶的說道。
沒有人回答。
此刻,中年男人微笑着走上前來,打破了僵滞的氣氛:“這位大嬸遠道而來,所說的似乎有些聳人聽聞,想必您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定有非凡之來曆,可否見告一二呢?”
衆人目光集中在了王婆婆身上。
王婆婆淡然一笑,道:“老妪不過是鄱陽湖邊一普通農婦,帶着孫女來京城尋找失散了的親人,方才見這位過世的老喇嘛面相怪異,回想起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南疆見過同樣死法的人,所以有此疑問,出言唐突之處,還望見諒。”
王婆婆說的一番話猶在情理之中,但是此間房内的人都非等閑之輩,心下俱自明白這位老婆婆大有來曆。
“丹巴喇嘛還有救麼?”獨臂人明知已無希望,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王婆婆道。
王婆婆搖搖頭,回答道:“喇嘛已死數個時辰,血液凝固,髒器已腐,況且體内已經長滿了陰陽草,趕緊火化了吧。”
金道長睜着灰白的瞳仁望着王婆婆,緩緩道:“這位施主,千裡尋親着實不易,若是能夠耽擱半晌,細說你家親人語音特征,容貧道慢慢回憶,或許能有斬獲也說不定。”
王婆婆心中暗想,這牛鼻子老道是不見真佛不燒香啊。
“好吧,我就與孫女耽擱上些時候吧。”王婆婆應允道。
那邊,中年男人心中暗自冷笑,臉上現出粲然的微笑,對衆人說道:“你們慢慢聊吧,務必幫助她倆找到親人的下落,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的目光在明月的臉上和身上停留了一下,未等任何人回答,便揚長而去。
“施主請坐。”金道長聽聞腳步聲已遠去,遂對王婆婆說道。
獨臂人讓開了座位,王婆婆當仁不讓的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