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師父回庵的前一天夜裡,月光下,草叢裡,蟲鳴聲中,他們有了那件事……
駕駛室裡,明月手中握着胸前的紅寶石墜,面如桃花,臉上現出甜甜的微笑。
臘月末是北方最為寒冷的季節了,嘎斯51卡車廂上的人盡管裹緊了棉大衣,刺骨的涼風還是直往衣服裡面透。
“寒生,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相信你絕不會做出什麼違法事的,我看出來你似乎有難言之隐,不便明說,但請你放心,馮生是知恩圖報之人,我會盡力幫助你的。”馮生裹緊了大衣,對寒生耳語道。
寒生望着他,見到馮生的眼神裡充滿了誠懇與信任,自己也頗為感動。
“王婆婆之死,你老爹也都告訴你了,這也是出自她的本意,在此之前,婆婆去意已決,原想讓我三年後取回她的屍骨再南下合葬,可如今那些老鼠卻使婆婆的遺願得以提前完成了。”寒生歎息道。
“為什麼要等三年呢?”馮生不解的問道。
“這老衲卻是知道的,”耶老突然探過腦袋來說道,“中原人為躲避戰亂而客居嶺南,被稱作‘客家人’,南遷時,祖先的墳墓卻是帶不走的,無奈隻能開館殓骨裝壇,随身背着遠赴他鄉。可是大凡人死去三年之後,肉才能完全腐爛光,隻剩下一副骨架,所以,後來遷居南方的中原客家人,保留了這個習俗,人死埋地三年後殓骨裝壇,置于後院樹下,不再入土了。”
“為什麼?”馮生問道,他對嶺南風俗不是十分了解。
“大概是便于随時再次遷移吧。”耶老嘟囔道。
“哦,原來如此,”馮生點點頭,又接着對寒生道,“寒生,陽公和那個日本人是王婆婆殺的麼?”
寒生想了想,還是别節外生枝了,于是隐去金道長和柳教授,含糊其辭的說道:“婆婆這次北上就是來鏟除陽公孽徒,清理門戶的,如今她的目的終于達到了。”
“哦?如果是這樣,案情就簡單了,不過一個日本記者怎麼攪合到這裡面來了呢?”馮生疑惑着說道,随即又問寒生,“你當時在場?”
寒生沒有辦法,隻得點點頭。
“這個日本人倒是蹊跷得很,回頭要仔細查查他的底細。”馮生自言自語道。
卡車風馳電掣的飛駛着。
就在他們身後幾公裡的路上,尾随着一輛草綠色的北京212型吉普車,筱豔芳坐在前排座位上,手裡拿着那台追蹤儀,面上挂着冷笑,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後面。
京城朝陽區三裡屯至亮馬河一帶是外國使館區,距日本總領事館不遠的一條胡同裡,座落着一棟别緻的小四合院,平日裡大門緊鎖,裡面住有保姆和保镖,這就是副總領事黑澤的寓所。
黑澤是一個中國通,書法堪稱一流,是夜,他正在桌前潑墨,望着剛剛一揮而就的大字,自己覺得頗為滿意。
門開了,一股寒風飄了進來,黑澤擡起了眼睛,驚訝的發現屋内站着一個清癯的中國道人。
道士上了年紀,面無表情的臉頰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仿佛刀刻的一般,目光犀利有神。
“你是誰?”黑澤手中握着毛筆,平靜的問道,能夠避開警衛保镖潛入自己的房間,定是不簡單的人。
“貧道受人之托來見黑澤領事。”那道人負手說道。
“我就是黑澤,請問何人所托?”黑澤疑惑道。
“村上武夫要貧道把這個交給你。”道人自身後拿過一把紫紅色的雕木拐杖,遞給了黑澤。
黑澤一見拐杖,頓時心中大驚,他接過來托在了手中,輕輕的撫摩着,許久,輕聲的歎道:“他死了?”
“死了。”道人默默道。
“唉,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宮本武藏二刀流的劍術刀技在日本島可以稱雄,但是來到中國确是未必,中原民間數千年的文化沉澱,不知道藏有多少能人異士啊。請道長告訴我,村上死于何種門派的武功?”黑澤問道。
“全真道教的天罡氣功。”道人淡淡的回答道。
“全真者,全其本真也,全精,全氣,全神,王重陽的先天氣功确實了得,唉,村上一定是死于全真的三花聚頂掌吧?”黑澤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