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就不必了,救人如救火,山人叔叔和劉先生都在等着我進行救治,所以一定要馬上啟程趕回江西去。”寒生堅決的說道。
馮生愣了愣,心中想道,寒生是我馮家的大恩人,理應放其歸去,可是自己又是公門中人,如何能徇一己之私而置法律而不顧呢?反複思索再三,他下定了決心。
“寒生,待我全家當面道謝後,我就立刻陪你一路南下如何?”馮生誠心實意的說道。
“好哇,我們一起去他家看看熱鬧。”耶老拍手道。
“明月人呢?”寒生環顧左右問道。
“她可能還在案發現場吧?我先回來的。”馮生回答道。
寒生想了想,遂歎息道:“好吧,開上卡車走,随後我們就可以直接出發了。”
衆人收拾好行裝結完帳,小翠花将王婆婆和明月的東西也拎上了車,大家乘卡車一路朝着開平礦務局的宿舍區駛去。
宿舍樓前依舊人聲鼎沸,緊挨着旁邊的那棟三層白色建築就是礦區醫院,馮震八已經被送入進行身體檢查,現在還沒結束。
人們個個都興奮異常,十年了,馮震八一個人在地底下是如何存活的?吃什麼?如此等等,一切都激發着人們豐富的想象力,無不在高聲議論和揣測着。
卡車停下了,馮生拉着寒生出現在人們的眼前,有人認出這個青年就是發現馮震八的那位異鄉人,于是大家興奮地圍攏過來,問個不停。
此刻,醫院門口出現了騷動,馮震八帶着墨鏡在母親和小兒子的陪同下走出了大門,人群中霎時間響起一陣歡呼,婦女家屬無不熱淚盈眶,尤其是十年前那場事故遇難礦工的遺孀們,頓時放聲嚎啕恸哭起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嘎斯51的卡車司機也是礦上運輸車隊的,姓趙,二十多歲,一直在礦區運煤,有機會跑趟南方,顯得十分興奮,車子開的又穩又快,一路哼着小調奔江西而去。
明月也在車上,坐在駕駛室裡,寒生、耶老和馮生則裹着礦上給的棉大衣擠在了車廂上,小翠花鑽進厚厚的棉被下,躺在了劉今墨的身邊。
“明月同志,你是南方人麼?”司機小雷搭讪道。
明月微微點下頭,并未說話,目光凝視着窗外閃過的村莊和白雪覆蓋的田野,陷入了沉思中。
回想起自己本身是一個孤兒,自幼被無名老尼帶進寺廟裡,跟着師父日日長伴青燈古佛,夜夜木魚誦經,心想此生必将終老庵中。不曾料想,一天,那個年輕的大學生在陰雨綿綿中走進了庵中避雨,當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時候,她竟然像觸電了一般渾身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重未有過的感覺,她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心中渴望着這個陌生的青年男子的關心。
“你叫什麼?”青年男子說話了,聲音清脆悅耳。
“明月……”她嗫嚅道,垂下長長的睫毛,不敢看他,感到臉頰脖子滾燙滾燙的。
當她再擡起頭時,那人已經悄然離去了,如同驚鴻一瞥……而此刻她的心卻似一潭死水泛起了層層漣漪,再也難以平靜了。
是夜,雲散月明,師父出門在外,她一個人靜靜地打坐在庵殿佛堂前,思緒煩亂,心中時不時的湧起一陣甜絲絲的感覺。
箫聲起,斷斷續續飄進庵裡,“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優美的曲調時而低吟,時而激越,如泣如訴。明月不覺聽入了迷,念及自己的身世,竟淚水漣漣了。
循着箫聲出了庵門,月色迷離,白天的那個青年立于柳下,手持二八尺蕭,正在癡情的望着她……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青年男子怅然吟道。
明月呆立在庵前,手足無措,心裡亂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青年男子擡頭望着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哀怨悠長而悲涼。
明月心中一酸,頓生同病相憐之感,仿佛相識已久,雙腳不由自主的邁向了這個陌生的男人。
青年男子告訴明月,他叫黃建國,家住婺源縣城,這個小村莊是他的老家,他本身是一個工農兵大學生,目前在京城的北大讀書。
無名師太一連數日沒有回庵,黃建國每日清晨便來到庵前,陪明月念經做功課,聊一些她從來未曾聽過的外面的世界,直到深夜才戀戀不舍的離開,這短短的數天裡,是明月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終于,在師父回庵的前一天夜裡,月光下,草叢裡,蟲鳴聲中,他們有了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