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0頁)

  金道長捧起酒壇,對着嘴“咕嘟嘟”的一連灌了十多口,火辣辣的燒刀子湧出幽門,隻覺得小腸内滾燙滾燙的,須臾,腹中蠢蠢欲動的異物終于不動了,它們統統喝醉了。

  金道長放下酒壇,朝地上望去,那犬伏師早已是爛醉如泥了,褐色的羽絨大衣敞開着,裸露着令人惡心的矮小肌肉男,很難想象,在這具醜陋的肉身之中,竟然能夠培育出可以瘋狂攻擊人類的三屍蟲來。

  貧道應該走啦,金道長心中想,遂彎下身去抓起犬伏師丢在了自己的床鋪上,然後拉過被子替他蓋上,中原畢竟是禮儀之邦嘛,總不能讓其睡在冰冷的地上,看樣子這個日本人一天之内是不會再醒來了。

  金道長拉開了抽屜,取出一藥丸吞服了下去,這是全真教的秘制丹藥,有即刻清毒瀉火之效,果然,片刻之間就已有了排便感。道長望了望窗外凜冽的風雪,眉頭一展,順手自桌子下面拽過自己的臉盆來,解開了褲子蹲在其上,嘗試着将喝醉喪失知覺的三屍蟲屙下來。

  片刻之後,随着“噗”的一聲響屁,道長感覺到了大腸内有物在朝外遊移着,心中暗喜,遂憋足了一口氣,括約肌用力……終于有一滑溜溜的線狀物體露出了肛門。金道長低頭細瞧,借着朦胧的爐火亮光,瞧見此物的腦袋為粉紅色,又光又滑滿是粘液,于是趕緊以二指夾住并使勁兒拽了出來,原來卻是一條尺多長的蛔蟲。

  七十年代期間,那時北方的衛生條件較差,人們普遍生有虱子、虮子以及各種腸道寄生蟲,所以道長見到屙出蛔蟲也不足為怪。他繼續用力,接連又屙出幾條來,但是始終未見三屍蟲的蹤迹,無奈隻得揩淨屁股站起身來。

  道長取過一把鐵鈎子掀開了炙熱鐵煤爐蓋,順手将臉盆内的數條蛔蟲一股腦兒的倒進了熊熊的爐火中,然後蓋好爐蓋,随着幾聲細微的尖叫,一股焦臭氣散發了出來。

  金道長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行裝,拎着一隻帆布旅行袋,然後悄悄的開門溜出了雲集山房,縱身越牆而出。

  深夜,風雪依舊,京城火車站前一片白茫茫的,金道長搭乘了一列南下的客車,直奔江西而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次日下午,金道長到了婺源。

  舉目望去,夕陽西下,落日餘晖灑滿鄉間的古村落,那些掩映在竹林中的徽派建築,粉牆黛瓦、飛檐翹角,溪水清幽,給人一種甯靜和質樸的感覺。

  道長促景生情,不由得長歎一聲道:“一條小溪,兩三間古宅,四分翠竹再加上半畝菜園,人傑靈,真是修行的好方啊。”

  “道長所言極是,婺源的田園阡陌如同山水畫一般,古來多少文人墨客流連于此不忍離去,留下了許多奇聞轶事傳說呢。”說話的是一個經過金道長身旁的本裝束的白胡子老頭。

  道長微微一笑,拱拱手問道:“老表,請問你可知道此有一位年輕的小神醫名叫朱寒生的麼?”

  白須老者一愣,說道:“南山朱寒生啊,婺源縣無人不曉,可惜道長來晚啦,他人已經死啦。”

  “死了?”道長心中狐疑,忙急切的追問道,“何時何事去世?”

  “一個多月以前,他家中突然失了火,燒成了一片瓦礫,屍骨全無啊,整個婺源人都直惋惜呢。”白須老者不無傷感的說道。

  金道長聞言沉吟不語,數日前在開平曠野還見到了朱寒生,怎麼會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已經死了呢?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是江湖上隐姓埋名慣用的手法,可是他隻不過是一個鄉村赤腳醫生而已,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若是在朱寒生遇見了丹巴喇嘛之後這樣做還情有可原,難道說他能預知以後之事?道長搖了搖頭。

  “這是真的,若是不信,道長可以直接去南山村找村裡的老表一打聽便知,我白一膏絕無虛言。”白須老者說道。

  南山村必定是要去的,金道長望了望日頭,問道:“那麼請問到南山村怎麼走?”

  白一膏詳細的指點了路徑,金道長道謝後便一路匆匆奔南山村而去。

  月上東山之際,金道長已經站在了南山村的村東口了。

  面前是一片殘垣瓦礫,隐約還聞得到那灰燼焦土的氣味兒,看來那位白一膏老表說得不錯,朱寒生一家定是有過一番不尋常的遭遇。

  就在這時,金道長突覺腹中有東西蠕動了起來,他明白,那是三屍蟲酒醒了。

  金道長迅速拉開旅行袋,取出黃表紙、毛筆和朱砂,借着淡淡的月光,重又書了一張護身符,解開腰帶“啪”的一聲粘在了肚臍眼兒上,輕輕的噓出一口氣。

  這些三屍蟲可是不能小觑了,上屍蟲青姑能夠上行鑽進腦袋裡,那人非得瘋了不可;中屍蟲白姑貪食,見什麼吃什麼,萬一啃噬起内髒來,則必死無疑;下屍蟲喜淫欲,可别亂搞一通,弄得自己把持不住而毀了數十年的清譽。總之,千萬發作不得,想到這兒,金道長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

  腹中三屍蟲似乎停止了蠕動,但是随即又有了排便感,道長四處望了望,淡淡的月光,草叢中輕輕的蟲鳴,村裡的老表都已經熄滅了油燈睡了,無人得見,于是他找了個斷壁牆角,蹲下來解手。

  “噗”又是一聲響屁,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脆,道長皺了皺眉頭,今天吃什麼了呢?他想起途中在一家小食店中吃了一碗豬血湯,還有一大盤韭菜,那可是長纖維呢,最能夠促進胃腸的蠕動。

  肛門處癢癢的,低頭一看,赫然又是一條碩大的蛔蟲,顔色烏黑與昨日的有所不同,金道長心中氣急,探出鋼鉗般的二指使勁兒一夾,不料用力過大,竟然将其夾斷了……斷裂處露出幾根尚未消化完的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