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貧道得罪了,沒别的意思,隻是以小和尚交換小女娃,怎麼樣?”費道長一面說着,另一隻手悄悄地拾起了地上的手槍。
突然的變數令一渡法師措手不及,有良頂門死穴受制,隻要費道長稍一用力,則必死無疑。殿門外距自己有兩丈開外,救援有所不及,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将妮子交給這個卑鄙的小人……正躊躇無奈之間,聽得輕輕“啐”的一聲,妮子一小口痰無聲無息的射向了費道長的左眼。
費道長見一道微弱的痰光襲來,非但不避開,反而迎了上去,“啪”的一聲,青幽幽的小痰淩空飛過兩丈多遠,粘在了有機玻璃風鏡上。
“哈哈,小降頭師,故伎重施又奈何了貧道麼?”費道長得意的嘿嘿笑道。
“費道長,你也是修道之人,竟如此卑鄙的以下三濫手段脅迫老衲,連一個小沙彌也不放過,種業必得惡果。”一渡法師斥責道。
卑鄙?費道長心道,你這迂腐的老和尚,哼,卑鄙的手段還在後面呢。
費道長在有良小沙彌身體的遮掩下,悄悄地舉起了手槍,瞄着一渡法師的胸膛迅速的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在子夜的風鈴寺中回蕩着,越過了院牆,傳的很遠、很遠……空氣中彌散着嗆人的火藥味兒,随之,一切都沉寂了。
鮮血自一渡法師的左胸前洇出,染紅了僧袍。
費道長知道老和尚的武功深不可測,一擊雖中,但不一定緻于非命,于是緊接着又連續的扣動扳機,“啪”的一聲,子彈卡殼了。
一渡法師颌然長歎,一隻腳擡起,僧鞋倏地飛出,瞬間擊中了費道長的右臂,“咔嚓”一聲脆響,将其右臂肱、尺、桡骨悉數折斷,僅餘一層皮肉相連,“咣當”手槍掉落在了地上。
此乃達摩五式中的“隻履西歸”,但因費道長藏身于有良身後,一渡法師有所顧忌,否則定然擊中其要害,一招斃命。
費道長愕然失色,沒想到這老和尚中彈後還有如此功力,倉皇之下忍痛放開了小沙彌,縱身越過院牆,落荒而逃。
一渡法師緩緩坐下,“有良,過來。”他艱難的招呼道。
“師父!”有良緩過神兒來,淚流滿面的撲至了師父身旁。
“有良,師父有未了之事,需要囑咐你和妮子,”一渡法師嘴角泛出血沫,喘息着說道,“妮子是郭家後人,負有保護‘風後冢’的使命,這些本不該現在就跟你們說,但師父已身受重傷,趁一息尚在,隻得提前告訴妮子了……”
“師父,什麼‘風後冢’?我從未聽你說起過。”有良驚訝道。
“一渡爺爺,你不要死……”妮子熱淚盈眶的叫道。
“聽老衲說,孩子們,”一渡自懷中摸出那枚黃銅頂針,顫抖着替妮子戴在了大姆手指上,松緊剛好卡的住,“妮子,這是當年郭璞留下來的信物,内有玄機,你要記住一首偈語,聽好了,‘彼屍爾屍,無屍無氣,相屍何求,鬼壺祝由’,記住了麼?”
妮子點點頭,說道:“妮子記住了。”
“有良,等師父說完後,你要即刻連夜帶着妮子離開風鈴寺,先躲到黃河對岸你的老家去吧,記住,脫掉僧衣,永遠不要對人提起你曾經在風鈴寺出家過。”一渡法師叮囑道。
“有良要留下照顧師父……”有良哭訴道。
“傻孩子,”一渡法師輕聲歎道,一面自僧袍内取出一本薄薄的,染上了鮮血的小冊子,“為師隻是一個守陵人,今日命絕于此,不過盡職而已,今後就要靠妮子了。這是一本達摩五式的武功秘笈,現在傳與妮子,沒有武功是保護不住‘鬼壺’的。妮子,你附耳過來……”
妮子懂事的将耳朵靠在了一渡法師的嘴邊。
“‘風後冢’就在……”一渡法師小聲的說着,突然間,他隐約聽到殿外衣袂風起的微弱聲音,面色驟變,嚴厲的呵斥說道,“快走,從殿後,千萬别回頭!”随即耗盡身體最後的内力托起兩個孩子,淩空推送至佛龛的後面,那裡有一道小門通到殿後樹林裡。
有良從未見師父口氣如此嚴厲,知道事态嚴重,于是拽着妮子的手開了後門,頭也不回的跑進了黝黑陰暗的樹林深處。
大殿内,一渡法師雙手合什的跌坐于地上,靜靜地等待着……
一個瘦高清癯的老者悄無聲息的飄然落于殿前。
“來的好快呀……”一渡法師虛弱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貧道賈屍冥,特來拜訪一渡法師。”那老者一身黑衣,戴着一副墨鏡,面無表情地說道。
“有話直說吧。”一渡法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