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風鈴寺數裡之遙的地方,沒有路了,大家棄車步行。
宋地翁雖然身材矮小不足一米高,但行起路來卻是奔走如飛,秦書記和郭鎮長須得一溜小跑才能勉強跟得上。
月色斑駁,風鈴寺孤獨的矗立在夜幕之中,寺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山門洞開,一行人放輕腳步魚貫而入,空氣中彌散着一絲淡淡的血腥氣。
大殿之内燭光閃爍,香煙袅袅,蒲團之上跌坐着一個老和尚,頭戴僧帽,破舊的僧袍上血漬斑斑,正背對着殿門,雙手一陰一陽合于胸前運功療傷……
“一渡法師沒有死?”秦書記悄聲說道,提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費道長雖是由京城帶着機密任務而來的,但打死人畢竟是件麻煩事,自己身為全縣百姓的父母官,轄内出了人命總得有個說法。
宋地翁邁步進了大殿,面對着老和尚的背影,謙恭地說道:“一渡法師,我是永城宋地翁,聽聞法師受了重傷,特意前來探視,地翁略通岐黃之術,可否為法師療傷?”
老和尚聞言渾身一顫,遂咳嗽了兩聲,淡淡地說道:“聽聞宋地翁乃京城大隐,深夜親自莅臨寒寺,難道也是為了‘風後陵’而來的麼?”口音像是河東話,不過卻是生硬的很。
宋地翁微微一笑,道:“法師中氣未傷,想來必無大礙,倒是地翁僭越了……想不到這河東風鈴寺的出家人也知道地翁,法師既然提到了‘風後陵’,想必曉得地翁的專業便是考古,越是曆史久遠的古墓,興趣越是濃厚,還望法師指點一二。”
老和尚沉吟道:“老衲倒是想先聽聽宋會長的高見。”
“哈哈,地翁是想與法師交流心得,不過法師心髒中了槍彈,卻仍能談笑風生,而且口音怪異,像是裝出來的,不能不引起地翁的懷疑。罷了,你究竟是何人,在這裡裝神弄鬼?”宋地翁臉色倏地一變,厲聲呵斥道,同時平地裡躍起一米多高,探出一隻胖胖的小手,無聲無息的淩空朝着老和尚後腦勺一把抓去……
老和尚的僧袍蓦地鼓起,一道無形的罡氣場罩住了他的全身。
“全真教先天氣功!”宋地翁大吃一驚,忙縮回了小手,身體在空中驟然間停住,并急速後掠回到了原地落下,口中說道,“原來竟是白雲觀失蹤多年的觀主金道長啊,失敬,失敬。”
老和尚屁股底下的草蒲團緩緩的轉了過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架着一副墨鏡,破舊的僧袍胸前染有一片殷紅的血漬,中間有一個槍眼。
“貧道賈屍明。”老和尚嘿嘿笑道。
這個人是誰?秦書記與郭鎮長面面相觑。
“賈道長,真沒想到!還以為六年前你已經……”宋地翁驚訝地說道。
“六年前貧道就已經死了,是麼?”賈道長腦袋一晃甩去僧帽,雙手一拽,僧袍裂成兩爿,扔在了一邊,然後緩緩的站起身來。
“這是首長說的。”宋地翁回答道。
“哼,如此說來,京城大隐宋會長是首長的人了,還有那個大羅宮的費子雲……”賈道長鼻子一哼,說道。
“費子雲乃是地翁不成器的蹩腳徒弟。”宋地翁說道。
“武功低下,人品也如此卑微,打不過老和尚竟然動用火器,簡直是道家敗類,宋會長真的是授徒有方啊。”賈道長譏諷道。
宋地翁鼻孔朝天,恍若不聞,口中說道:“一渡法師在哪兒?”
賈道長手掌一揮,一道罡氣吹開了佛龛前供桌的布簾,桌底下露出了一渡法師身着内衣褲的屍首……
“賈道長如今替誰工作?”宋地翁瞥了一眼法師的屍體,鄭重的問道。
“貧道看破紅塵,獨往獨來。”賈道長回答。
宋地翁嘿嘿笑道:“地翁不明白,賈道長不好好的找個地方安度晚年,為何又來攪這趟渾水呢?”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貧道處世之本。”賈道長說道。
“哼,”宋地翁不耐煩了,問道,“那個叫妮子的小姑娘呢?”
“貧道還正想問你們呢。”賈道長反唇道。
宋地翁楞了一下:“如此說來,這孩子不在賈道長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