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月光下,可以看到有一葉扁舟蕩悠在黃河岸邊的葦叢中,那是條夜間捕魚蝦的小船,有良拽着妮子朝着那兒跑去。
“喂,大叔……”有良站在岸邊扯起嗓子喊了起來。
小船上的漁夫是一個中年人,聽到了岸上的喊話聲,擡起頭來問道:“做啥?”
“大叔,俺和……俺妹子想要過河……”有良說道。
“不行,沒看到俺正忙着麼?”中年漁夫拒絕了。
“施主,行個方便吧,阿彌陀佛。”有良單掌合什懇求道。
“哦,原來是個小師父啊,那好,上船來吧。”漁夫看清楚了月光下站着的是個小沙彌,态度立刻改變了。
“這麼晚了,小師父還要渡河?”漁夫穩住小船,拉着他倆上了船,不解的問道。
“這……”有良是出家人,師父一直教導他為人誠實不打诳語,經漁夫一問,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好了。
“娘病了,我來找哥哥回家。”妮子幹脆地說道。
“是這樣啊,坐穩了,俺要開船啦。”漁夫搖着船槳,晃晃悠悠的朝黃河對岸劃去。
妮子雖然是黃河岸邊長大的,但是卻從來沒有渡過江,在她的眼裡,黃河的那邊始終是個令人向往、神秘的地方,如今真的要渡過黃河了,她倒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下船時,有良脫去了鞋襪,跳到泥沼裡,背着妮子走到了幹爽的西岸上,兩人遂一路轉向南行。
黎明時分,他倆疲憊不堪的爬上了一座小山崗,山崗下面有一片桃花掩映着的小山村,那就是凹裡,有良的家。
妮子站立在山崗上,回首遠處朦胧的黃河北岸,爺爺,大黑,妮子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她在心底裡呼喚着,淚水奪眶而出……
第三十章
暮春時節,雲貴高原邊陲一隅,山嶺縱橫綿亘,溝壑幽深,山坡上盛開着一簇簇的白色和紫紅色的野杜鵑花,漫山遍野,令人陶醉。
中午時分,鎮康縣南傘,風塵仆仆的走來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位老僧,身後跟着一個小男孩,孩子的肩膀上蹲着一隻藍色的大鳥,他們就是安息長老和沈才華等人,由江西鄱陽湖一路來到了滇西南。
此地名為南傘,傣語意為“嫁姑娘地”,是漢傣雜居的中緬邊境中段的一個小鎮。
這一天适逢甲己日街,這是源于民國初年,以幹支日趕集市流傳下來的風俗,中緬兩國邊民互貿,街上小商小販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安息長老手指着前面的山嶺說道:“這裡距緬甸撣邦的老街市不到十公裡,再南行九百多公裡便到仰光了。我們先在街市上吃點東西,然後往東南三公裡的124界樁處,那兒有一個隐秘的溶洞,在洞内行走不足兩公裡,就可以直接越過國境到達緬甸的果敢了。”
“長老爺爺,那兒離一條叫……‘恩梅開江’的地方遠麼?”沈才華突然問道。
“不太遠,小小,你聽說過恩梅開江?”安息長老詫異的問道。
“小小有個朋友住在那裡。”嘟嘟搶先回答道。
“哦,那好,我們可以路過的。”安息長老點點頭。
街市上人來人往,穿着稀奇古怪的服裝,大都是德昂、傣、苗、彜、佤、傈僳等民族的婦女們,一路嬉笑打罵追逐着。
“師父,我們就在前面小攤上吃點米線好麼?”彭長老上前請示道。
“也好,時間還早,大家歇歇氣,今晚就留宿在果敢。”安息長老說道。
“米線啦,正宗蒙自過橋米線,吃米線啦……”熱氣騰騰的米線攤後,一對中年夫婦手拎着湯勺在大聲的吆喝着,簡陋的竹桌旁,有不少趕街的人們在啧啧有聲的喝着熱米線湯。
“真好吃。”沈才華又累又餓,俯在砂鍋上喝的是贊不絕口。
安息長老笑笑,說道:“這湯是用大骨、老母雞、雲南宣威火腿經長時間熬煮而成的高湯,香味獨特,老衲久居仰光,也是時常惦記着家鄉的過橋米線,這裡面還有個溫馨的傳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