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6頁)

  鄰近的一隻白蟾蜍長着一對凸起的紅眼睛,看見沈才華走前,雙目圓瞪,突然“呱……”的爆鳴一聲,咽喉兩側倏地鼓起了兩個碩大的氣囊,吓了小才華一跳。

  看來它們并不歡迎不速之客的到來,沈才華趕緊把邁出去的一條腿縮了回來,心中尋思道,客家嬷嬷把老乞丐送到這山洞裡,是想用白蟾衣醫治他脖子上的肉瘤麼?

  他又把目光瞥向了另外的那個肥胖的男人,此人約有五六十歲,端坐在那兒像個死人一般,毫無生氣,莫非他也像客家嬷嬷的老頭子一樣,是具汗屍?

  腳下的泉水裡遊動着成群的白色小蝌蚪,沈才華站到齊膝深的水裡,伸手想去撈幾隻上來,可是那些小東西狡猾的很,手剛入水便逃之夭夭了。

  吸子沉入水底,伸展開了腹面,兜住了一群蝌蚪圈起升至水面,然後打開一道縫隙,失水的蝌蚪們驚慌失措的亂成了一團。

  吸子眨了眨眼睛,示意小主人可以下手抓了。

  沈才華雙手掬起了一捧白蝌蚪……

  “呱呱呱……”石台上的七八隻大蟾蜍勃然大怒,“嗖嗖嗖”的魚貫淩空躍起,惡狠狠的朝着沈才華撲來,同時“吱吱吱”的各自從耳下腺噴射出一股白色的毒漿,閃電般的襲來。

  沈才華吃驚的怔住了,呆呆的站立在水裡,雙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吸子蓦地自水中躍起,水淋淋的張開腹面如同一堵牆般,擋在了小主人的前面……

  “噗噗噗”,白色的毒汁射在了吸子的腹面上,燒起了幾縷白煙兒,那些白色的大蟾蜍也随即撲到了吸子的腹面上,探出帶刺的舌頭,與吸子百餘隻大吸盤格鬥起來。吸子忍住疼痛,用力的卷起了身體,将它們統統的包裹住,沉入水底并不斷地上下翻滾着。

  許久,吸子停止了扭動,無力的張開了腹面……

  吸子灰白色的腹面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八九隻大蟾蜍癟皮,它們的體内的髒器和肌肉都被吸子分泌的消化酶腐蝕成了液狀,然後統統被百餘隻大大小小的吸盤吸幹了。

  可是,吸子本身也受了重傷,蟾蜍毒汁在其腹面上燒灼出了很多個窟窿,吸盤也被它們帶刺的口器切割得傷痕累累,它無力的朝着小主人眨了眨眼皮,仿佛是在說:放心,已經沒事了……

  沈才華含着熱淚将吸子拖到了石台上,口中輕輕的安慰它道:“吸子,你要挺住,上回寒生爸爸用汗青治愈了你被暹羅大貓咬破的傷口,我也會同樣的來救你的。”

  沈才華站起身來,走到那個肥胖流汗的老男人身旁,那汗液散發着令人作嘔的狐臭味,可能是已經多少年來都沒有洗澡沖過涼了。他先伸出手到其鼻子下探了探,果然無甚氣息,或許真的就是一具汗屍呢。他左右打量了老半天,想找到一個盛有汗青的瓶子之類的容器,但是那人的身旁都找遍了,仍然沒有發現。

  最後,沈才華的目光落在了胖男人的肉身上,想了想,突然腦中靈光一現,上前伸出手來抵住他多肉的前胸,使勁的将其推到……當沈才華用力掰開他的肥厚的屁股時,果然在其肛門内發現了一支塞着的小瓷瓶。

  沈才華拽出了那隻瓶子,瓶上燒有青瓷花一朵,他想起來了,這與當年那支裝着李地水“汗青”的瓷瓶是同樣的,晃了晃,瓶内有液體流動的聲響。

  沈才華大喜,“嘭”的拔出了瓶塞,來到吸子的身旁,将瓷瓶内的“汗青”一滴滴的倒在它受傷的腹面上,然後用手指均勻的塗抹開。

  随着一陣淡淡的輕霧冉冉升起,吸子腹面上縱橫交錯的鋒利傷口漸漸的收縮在了一起,神奇的“汗青”在逐漸粘結修複着破損的肌肉與表皮。

  沈才華喜滋滋的随手塗抹着,吸子眨着眼睛表示很受用。

  “住手!”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叱喝,随之疾風驟至,客家嬷嬷蓦地從天而降,一把奪去了沈才華手中的瓷瓶,趕緊扣上了瓶塞,口中連聲惋惜道,“完了完了,嬷嬷的寶貝汗青要被你耗光了……”

  “嬷嬷奶奶……”沈才華委屈的望着她。

  “好了,才華,你不在屋裡睡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嬷嬷闆起臉來責備道。

  “我起來撒尿,發現你們都不在了,就坐在吸子身上順着溪水遊進了山洞,不想那些白色的大癞蛤蟆用毒汁來噴我,虧得吸子擋住了它們,我沒事,可是吸子卻受傷了……”沈才華沒提自己捉蝌蚪在先,反而把責任都推到了大蟾蜍的身上。

  “大蟾蜍呢?”客家嬷嬷急切的問道。

  “喏,在那兒。”沈才華手指着地上一片片幹癟的蛤蟆皮說道。

  “哎呀……”客家嬷嬷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蟾蜍皮,懊惱的直跺腳,嘴裡大聲歎息着,“那可是世間罕見‘屍蟾’啊。”

  “屍蟾?”沈才華第一次聽說世間上還有這種癞蛤蟆。

  客家嬷嬷解釋說道:“普通的蟾蜍,以吃昆蟲為生,而屍蟾則以腐屍津液為食,體型巨大,白皮紅眼,其毒尤甚。它褪下的‘屍蟾衣’,乃是當今世上治療皮膚病的良藥,絕對可說是藥到病除,隻不過此物相當的稀少,蓋因和平年代,荒郊野外沒有遺棄的屍體之故。而緬北這裡就有所不同了,共産黨的人民軍與緬甸政府軍連年交戰,士兵以及百姓多有曝屍野外無人收斂的,因此才有‘屍蟾’在這一地帶繁殖。盡管如此,嬷嬷還是尋了數月,才找到了這幾隻,可今晚卻被你一鍋給端了。”

  沈才華低下了腦袋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