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北有一座小山包,上面種滿了李子樹,開着白色的花朵,樹下有很多墳丘,芳草萋萋,是屯子裡胡姓人家的祖墳圈子,此情此景,也正應了“桃養人,杏傷人,李子樹下埋死人”的那句老話。
“這兒就是我弟弟的墳。”胡股長指着一處墳丘說道。
齊警官目光望向了客家嬷嬷,嬷嬷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發掘了。
兩名年輕力壯的警員舉起鐵鋤刨土,春天的土壤十分松軟,不多時,土坑裡便已然露出了一具厚楊木的棺材,上面仍可見到一層斑駁的朱紅油漆,這墳年頭不太長。
胡股長掏出火柴,點燃了三炷香,插在土堆之上,然後将随身帶來的紙錢堆在了坑邊慢慢燒着,青煙袅袅升起,“老弟呀,大哥和爹來看你來了,要開棺尋找線索,若是找到了證據,便可以早日将兇手抓獲歸案,繩之以法,替你報仇了。”胡股長嘴裡念叨着,最後擺擺手,表示可以開棺。
“慢!”客家嬷嬷突然喊道,然後“噓”了一聲,要大家保持安靜。
這時,棺材裡傳出一陣輕微的“嘩啦嘩啦”抓撓棺材闆子的聲音,令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汗毛豎起,毛骨悚然……
“是……我兒子,他,他還活着……”老爹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嘴唇顫抖着說道。
溫局長也是兩股打顫,慘白的臉上血色全無,雙腳像是被釘住了,挪不開步。
“不可能的……”齊警官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棺材,喃喃說道。
“小心,它們要出來了!”客家嬷嬷突然出聲警告道。
“嘩啦啦……”棺材縫隙裡蓦地鑽出一大群黃褐色的?|?|蛄,站在棺材蓋闆上,高舉着一對短粗片狀的鋸齒型前足,交互摩擦拍打着,并發出陣陣恐吓的嘶鳴聲。
?|?|蛄,學名“蝼蛄”,亦稱“土狗”,大型土栖昆蟲,善地下生活,食性雜,能倒退疾走。《荀子》有雲:“鼯鼠而技窮”,指的就是蝼蛄,它有飛,緣,遊,穴,走五種本領。但前翅短小,飛不能越屋脊;前足可以挖掘,卻不能從土中取食;能爬卻爬不上屋頂;落水能遊卻遊不過小河;能走卻跑不快。
但這些?|?|蛄卻明顯的不同,不但前足鋸齒鋒利,而且體型碩大,是普通蝼蛄的一倍有餘,兩隻複眼凸起,呈血紅色,面對着周圍的人類毫不畏懼,并迅速結陣外禦強敵。
“蔭屍蝼蛄!”客家嬷嬷驚訝不已地說道。
“這不是‘?|?|蛄’麼?”齊警官緩過神兒來,詫異的問道。
“它們是東方蝼蛄的變異,一般是受‘蔭屍’的怨氣吸引聚集而來,兇猛狠辣,撕咬起其他穴居動物如老鼠時,連屍骨都不會剩下。”客家嬷嬷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麼‘蔭屍’又是什麼呢?”齊警官緊張兮兮的問道。
客家嬷嬷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屍體若是埋葬于‘十煞’之地,受氣場土壤環境等影響,屍體不會腐爛,而且毛發和指甲繼續生長,對後人極為不利。”
“啊,難道我弟弟變成‘蔭屍’了麼?”胡股長緊張的問道。
“那就隻有開了棺才知道。”客家嬷嬷平靜地說道。
“這些?|?|蛄怎麼辦?”那個手持鐵鍬的年輕民警問道。
“拍死它們!”齊警官咬牙道。
話音未落,兩個民警劈裡啪嚓的一頓亂拍,頓時“蔭屍蝼蛄”血肉橫飛,但也有十餘隻順着鋤柄和鍬把爬了上來,奮不顧身的舉起鋒利的鋸齒狀前足,瘋狂的切割起他們的手來……兩民警雙手鮮血淋淋,忙不疊的扔掉了手中的鍬鋤,跳上了坑沿,疼得龇牙咧嘴。
“?????麝率???????……”客家嬷嬷念起了祝由神功第三式“行屍走肉”來,那些活着的“蔭屍蝼蛄”一時間都愣了神兒,然後紛紛的收回了前足,馴服的俯卧在了棺材蓋闆上。
衆人見狀,頓時對客家嬷嬷佩服至極,各自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可以開棺了,注意棺材内有一隻‘蔭屍蝼蛄王’,體形較肥大,隻要除掉了它,那些‘蔭屍蝼蛄’便群龍無首了。”客家嬷嬷說道。
齊警官大喝一聲,抓起鐵鋤飛身躍下墓坑,将鋼鋤闆插入棺材闆的縫隙中,然後用力撬下,“吱嘎嘎……”楊木棺材蓋闆緩緩的開啟了……
棺材内靜靜地躺着一具人形生物,穿着一身黑色華達呢中山裝,身子肥胖,衣服撐得脹鼓鼓的,乳白色的表皮薄如紙,比大姑娘的肌膚還要細膩滑嫩,仿佛吹彈得破。脖子則又細又長,以至于秃腦袋瓜子都已經擠到了棺材一側的角落裡……
在它的胸前,趴着一隻碩大的“蔭屍蝼蛄王”,瞪着凸起的一對複眼,正在警惕的望着這些瞠目結舌的人類。
“這不是我兒子!”胡老爹大叫一聲,幾乎當場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