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多的墳墓中間找了半天,終于見到一座被青草覆蓋着的墳丘,地上橫倒着一塊破敗的花崗岩石碑,掃去浮土,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韓大丫之墓”幾個字,落款日期是一九七五年八月。
二丫雙膝跪倒,淚水奪眶而出,口中喃喃嗚咽道:“娘,二丫看你來了,這麼多年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兒……”
孫大叔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有些黯然,不住的搖頭歎息着。
有良拉開二丫帶着的旅行袋,取出事先備好的燒紙冥币點燃,看着淡淡升起的青煙,心中想起自己慘死的父母,眼眶也紅了。
孫大叔重新刨土将石碑立好,然後拽有良到一邊讓二丫和母親說點悄悄話。
“孫遺風的墓就在那邊,石碑還是挺新的呢。”孫大叔指着山腳下的一片墳丘說。
“他在銅川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嗎?”有良問。
“聽說老婆還在,孩子也都大了,有良,你倆在這兒慢慢祭奠着,我先回去了,記得回家來吃中飯。”
“把鋤頭留下吧,俺想給墳墓添點土。”
孫大叔留下鐵鋤後一個人回去了。
整個墳地就隻有他和二丫兩個人,有良于是扛起鋤頭直奔山腳下,很容易找到了孫遺風的墳墓,石碑上的名字還很新。他瞧着四下裡無人,盡管雙手不靈活,但還是咬緊牙關奮力的刨起土來,春天土丘濕潤也較松軟,不多時便掘了個大坑出來。
“你這是在幹嘛?”身後傳來二丫掩飾不住的驚呼聲。
“這是孫遺風的墳,俺要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屍體。”有良頭也不回的答道。
“你是說到李家溝去的那個教授孫遺風?”二丫愕然道。
“就是他,孫大叔說他兩年前就死了。”
“他明明活着呀?”
“所以才要挖出來看看。”
二丫一聽上前搶過鋤頭忿忿道:“讓我來,奶奶的,姓孫的刨了我爹的墓,今天就挖你的墳。”
她畢竟在鄉村裡農活幹慣了的,性情也潑辣,掘進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嘭”的一聲,鐵鋤刨在了棺材闆上了。
當他倆撬開棺材闆的時候,瞧見偌大的棺木中隻盛放着一尊小骨灰壇,原來屍體也是火化的,啟開壇口,裡面是半下子白灰色的骨灰,兩人面面相觑。
“難道京城的那個孫遺風是假的?”二丫疑惑道。
“單憑骨灰也說明不了啥。”有良似乎有點沮喪。
“那怎麼辦呢?”
“孫遺風死前是銅川市中醫院的醫生,老婆孩子都還在,走,帶他們去京城與孫遺風見面。”有良斷然道。
“可人家能相信我們嗎?”
“會的。”有良語氣堅決。
兩人重新将墳墓填埋并恢複原狀,然後一起返回到了孫大叔家裡。
中飯過後,他倆向孫大叔辭行,離開孫家源來到銅川縣城。
中醫院的牆上挂着醫院職工幾年前的合影照片,有良發現前排中間有個穿白大褂戴眼鏡的醫生正是孫遺風,模樣一點都沒有變,仍舊是一臉的嚴肅表情。
“果真是他。”有良指給二丫看。
“這是孫醫生,院裡最權威的中醫師,已經去世兩年多了。”身旁有位醫生看見他倆手指照片,順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