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兒吧。”秋波老妪一面說着,把目光瞥向了邢書記撂在腳邊的那隻竹簍。
“什麼正事兒?”邢書記問。
“當然就是那隻陶壇裡面的東西了。”秋波老妪冷冷說道。
“前輩,您是說大洛莫的骨殖?”
“沒錯,老妪早就感知到了?k族大巫師塵世間罕見的怪異氣息。”
“可大洛莫都已經死去一千五百多年了呀。”
“嗯,雖然年代久遠氣場也幾乎消蝕殆盡,但老妪還是要盡力的抽取到有用的訊息,哪怕是一絲一毫也好,幾十年了,就等待着這一刻。”
邢書記困惑的望着老妪,皺了皺眉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遂問道:“前輩莫非是想從骨殖中得到開啟?k王山機關的方法?”
“你一個縣委書記知道的還不少嘛,如此說來,你們政府也參與到這宗千古迷局中來了?”秋波老妪的口氣裡已經明顯的帶有了某種敵意。
邢書記感到身上一陣發冷,口中緊忙解釋說:“邢某隻是一個東北産糧大縣的縣委書記,受阆中縣政協文史委員何哲人之托,送其先祖大洛莫的遺骨歸鄉安葬而已,其實認識他也沒有幾天。”
“何哲人......”秋波老妪思忖道,“?k族大巫師的後人,那他怎麼沒同你們一起來?”
“他已在羅泉鎮自焚死了。”邢書記難過的說。
“即刻把事情的所有經過詳細的說給老妪聽。”秋波老妪厲聲吩咐着,語氣不容置疑。
清涼的月光下,飛霧洞外的刺楠樹後,那個面色慘白的中年人熊大靜靜的站在陰影裡,默默的盯着黑漆漆的洞口。許久,見他袖口微微一動,内裡爬出一條拇指般粗細的蛔蟲來,熊大在其額頭上輕輕親吻了一下,然後放在了地上。
月色迷離,那條三尺多長白森森的蛔蟲蜿蜒着向飛霧洞裡悄無聲息的爬去。
下落水洞中的油燈還亮着,每隔七日的淩晨時分,無燈教授照例都要排一次便。微弱的光亮下,他撩起灰布長衫褪去内褲然後氣定神閑的盤腿打坐。
“時則為水氣,時則為土氣,時則為日氣,時則為火氣,時則為米氣,時則為人氣,時則為穢氣,疊是數氣,當之者鮮不為厲......”無燈教授口中念誦着《正氣歌》,催動腹中儒家浩然正氣在腸道内運行,将宿便分解吸收并循環反複着。
儒家功法将中庸之道運用于肌體内所有細胞,“緻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達到“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
此刻,無燈教授已經把積攢了七天的糞便多次分解吸收完畢,最後隻剩下一個鵝蛋大小的幹糞球,通過直腸排出。
他微微撅起了臀部,桔黃色的油燈光下,其腹部以下生就雪練似的白肉竟無一根汗毛,屁股前後光溜溜的唯見兩個小圓孔,上面分别生有兩瓣黑褐色的肉褶,就如同眼皮一般。
此刻臀下的地面上已經聚集了數十隻蜣螂,為首的那隻足有兩寸多長,帶領着一群小蜣螂仰臉等待着七日一次的聚餐。
蜣螂,又稱屎殼郎、滾糞牛,深目高鼻,狀如羌胡,背負黑甲形同武士,喜食動物糞便,享有“清道夫”之美譽。這些屎殼郎常年生活在石灰岩溶洞中,以隐士們的糞便為食,同時也清理與保持了洞中的清潔。
與此同時,悄悄潛入進來的那條蛔蟲正爬過無燈教授的身邊繼續前行,忽聞“噗”的聲悶響,空氣中飄來一絲熟悉的味道,吸引着??扭過頭來。
無燈教授糞門肉褶張開,慢慢擠出一顆圓形的金黃色糞球來,屎殼郎們歡呼着蜂擁而上,忙不疊的“咯吱咯吱”啃食起來。
美味吸引着蛔蟲令其胃口打開,忍不住“嗖”的彈跳而起淩空撲向糞球,随即便與那些屎殼郎們扭打在了一起,無燈教授則盤腿坐下,在一旁饒有興緻的觀看着。
屎殼郎們群起圍攻這位不速之客,用堅硬的咀嚼式口器噬咬着身體柔韌的蛔蟲,而對方則拼命的扭動身軀纏繞摔打,并張開三片唇瓣,用口腔内劇毒的環狀鋸片形利齒還擊。無奈那些屎殼郎身披黑色硬甲堅不可摧,且由于長期食用無燈教授的糞便,體内也都具有了一絲浩然正氣,因此各個奮不顧身,視死如歸。
不多時,那條一米多長的蛔蟲終于筋疲力竭不動了,此後便被迅速的切割成了數十段,屎殼郎們興高采烈的分别滾動着勝利果實返回了地下巢穴。
無燈教授不覺啞然失笑,心中暗道,這條蛔蟲的主人也應該快要現身了。
上落水石洞中,秋波老妪默默的聽完了邢書記的叙述,沉思良久,最後才緩緩說道:“一路追殺你們的屍蟲原來是蠱人的手下。”
“前輩,您知道‘蠱人’?”邢書記問。
“清朝乾隆年間,有?k族大洛莫後人洩露出來的秘密在江湖上流傳,内容大緻與何哲人所說的相仿。當年李淳風設了一個局,引藥王孫思邈與?k族大巫師也就是大洛莫在阆中相會,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則無從知曉,那位大洛莫也就此失蹤下落不明。在以後的一千多年裡,?k人數度遣人前往川北一帶尋找始終未果。據說大洛莫臨行前囑咐後人,其在?k王山飛霧洞内留有一機關,一旦?k族面臨危殆之際,即可開啟機關以保?k人香火的延續。唐後五代十國混戰及宋,蒙古鐵騎橫掃中原,至明末時?k族已然不複存在,而開啟?k王山機關的密匙也就此失傳。”秋波老妪邊說邊歎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