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4頁)

  聖蘇尼爾确實是守下來了,但它作為王都的機能已經名存實亡,不管是它的武裝力量,還是它的統治體系,都是如此。

  而一個無比強大的塞西爾軍團此刻就駐紮在城外,軍團的主人還剛剛完成了拯救王國的壯舉。

  這一刻,維多利亞腦海中卻想到了一百年前那場改變了安蘇命運的霧月内亂,想到了維爾德家族百年前的家主兵臨王都城下的那一天。

  “塞西爾公爵,您……”

  高文沒有讓維多利亞說下去:“你猜威爾士現在在想什麼?”

  “……我已經有些猜不到他的行動了,”維多利亞微微搖了搖頭,“現在想來,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沒看透過他。”

  ……

  派往南部的獅鹫返回了。

  獅鹫騎士看到了令人驚異的景象,帶回了最新的情報,那位騎士窮盡了詞彙來描述他所看到的東西——轟隆作響的戰車,噴射火焰的士兵,難以理解的戰争機器,以及它們可怕的威力。

  威爾士在城牆上聽完了這些情報,全程不發一言。

  塞西爾軍團已經實質上控制整個地區,他們的力量可以推平這片戰場……

  或許是時候面對人生最艱難的抉擇了。

  威爾士離開了城牆。

  加冕七日以來,國王第一次返回了白銀堡。

  金橡木廳中的貴族會議再一次召開。

  援軍已經抵達,危機已經解除,盡管城外仍然有小股敵人徘徊,但籠罩這座城市多日的陰霾已經漸漸消散,除了聖光大教堂仍然維持着門戶緊閉的狀态之外,王都的内城區幾乎已經籠罩在一片輕松愉快的氛圍之中,而作為上層社會的主人,王都貴族們對這氣氛的反應尤為明顯——

  很多在幾日前還惶恐不可終日的面孔如今正喜笑顔開,很多在不久前還盤算着舉家逃亡的人此刻正穿着華服,披着绶帶——這些曾經的逃亡派,在國王加冕時才轉換風向的投機者們,如今正言笑晏晏地聚集在金橡木廳中,愉快地談論着光明的未來。

  現在,他們都是捍衛聖蘇尼爾的有功之臣了。

  當威爾士進入金橡木廳的時候,他看到的便是這樣一派輕松愉悅的氛圍。

  “陛下,曆史将會銘記這一天,”一位戴着白色發套的男性貴族站了起來,對國王鞠躬緻敬,“事實證明,偉大的血脈自會彰顯。”

  威爾士沒有回應,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慢慢走向自己的王座。

  發言的那位貴族,七天前便把自己值錢的家當都裝了車,甚至送到了西側的城門邊,但他敏銳地注意到了白銀堡内的變化,于是又把馬車和仆人都緊急召了回來。

  坐在長桌西側的幾個人,搖擺不定的騎牆派,國王加冕之前便準備着逃亡,國王加冕的當天卻都第一時間宣誓效忠。

  數百年來,貴族們便是如此精明地活着,精明地計較着得失,精明地維護着自己的利益,精明地選擇着隊伍,精明地調整着自己的陣營,以及投資的方向。

  王國幾經動蕩,社會起起伏伏,即便國王的血脈也免不了遭遇像霧月内亂那樣的滅頂之災,但唯有精明的貴族們,永遠在這飄搖動蕩的世間準确把握着方向,除了少數失足墜落者之外,他們大部分都是永恒的獲利者。

  就像今天。

  威爾士在王座上坐了下來,染血的铠甲發出冷冰冰的撞擊聲。

  很多道視線随即落在他身上。

  “塞西爾軍團已經在城南建立陣地,”威爾士慢慢說道,“距王都隻有一日路程。”

  大廳中響起了一些低聲議論,一些人的神色顯露出嚴肅,一些人看向威爾士的視線則變得複雜起來。

  貴族腐朽,但不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