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第2頁)

  “乘坐‘魔導機械船’實在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真難想象南境的法師和工匠們是怎樣制造出這種造物的,它是一個龐大的魔法裝置,我們有很多人都日夜居住在這個巨大的魔法裝置肚子裡,随着它一路航行,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也真該試試……雖然船票不菲,但我認為物有所值。

  “……戈爾貢河的東岸便是那片戰場,看到它的時候,我的靈感和思緒便不斷地湧上來。那該是怎樣一場驚心動魄而又偉大的戰争?勇敢的戰士們在化為焦土的平原上抵擋潮水般的怪物,騎士,士兵,法師們,他們堅守陣地的每一天,或許都比任何一個老套的騎士故事更動人心魄……

  “……在我下面的下等艙裡,是從聖蘇尼爾來的一家人,他們用幾乎一半的家當換了一張前往南境的船票,用那位男主人的話說,是想要‘去南方碰碰運氣’。在這艘船上,似乎有不少人都如此。帝國的首都定在了南方,吸引了很多人去南邊謀求生路,這些人會在出來透氣的時候讨論未來,有時候也讨論自己在老家的生計,大多數人都住在最廉價的下等艙裡,也有像我一樣住在中等艙的,但我們都是在尋找新的機會……

  “親愛的,你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景象,我知道,我知道它并不像騎士小說所描述的那般浪漫和激動人心,但我身處其中,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如此多的人,抱着希望前往一片陌生的土地——很多人都說這場戰争破壞了王國古老且莊嚴的秩序,讓一切都亂了套,但我卻感覺一種嶄新的東西正在前面等着我們。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它……就像我今天在船舷上吹的河風一般清新,雖然冷冽,但令人精神振奮。

  “比起騎士和公主的故事,這些在船上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更适合放在我構想的那個‘舞台’上呢?

  “永遠愛你,并且正在思念着你的——菲爾姆。”

  年輕人臉上帶着一絲微笑,認真地寫上最後一個标點,随後将信箋小心折好,貼身收起——船隻下次靠岸的時候他就可以把信交給專門負責此事的船員,并由船員帶到岸上,一個銀币的價格,信件就可以妥帖地送到北邊。當然,如果囊中羞澀的話也可以選擇十個銅闆的“廉價信”,但據說有可能會丢,他是不會選的。

  船艙外傳來了腳步聲,随後又有敲門聲響起,菲爾姆起身開門,一位身穿金藍相間絲綢外套、銀色短發、笑容爽朗陽光的年輕人站在門外。

  這是他在旅途上結識的夥伴,名叫芬迪爾的北方人,一個開朗而友善的朋友,還有着出衆的教養,菲爾姆并不知道對方具體來自何方,但在這艘前往南境的船上,兩人結伴而行,相處甚歡。

  “嗨,朋友,”銀發年輕人笑着說道,“午餐時間就要到了——要不要一起去餐廳?”

  “相當樂意,”菲爾姆同樣笑了起來,一邊走出艙室一邊随手帶上房門,“我正饑腸辘辘。”

  兩個年輕人一路談笑,他們走過露天的甲闆,走過封閉的走廊,走過一個又一個乘坐這艘機械船前往南方的旅伴。

  有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的男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那是一位來自北方的藥劑師,拿着工匠協會的證明文件,以及一張來自南方某座工廠的雇傭契約,雖然面容嚴肅,但卻是個慷慨的好人。

  有一對老夫妻走過走廊,他們來自聖蘇尼爾西邊的布倫塔德,據說是鐘表匠。

  有幾個年輕男女正從前邊的樓梯走上來,穿着粗麻布衣服,走上來的時候顯得小心翼翼,但互相交談的時候又眼睛帶着光,他們從聖蘇尼爾來,住在下面的下等艙裡,懷揣着家裡湊出來的路費以及家族的一點念想,帶着維多利亞女大公簽發的“求學山,引得一旁的菲爾姆也哈哈大笑起來。

  一聲低沉的汽笛響徹河面,寒風料峭的戈爾貢河上,“高地人号”如一隻驕傲的天鵝般展開自己的翼闆,覆蓋鋼闆的船首劈開水波,滿載着尋求機遇與未來的旅客們駛向南方。

  ……

  水晶玻璃擋住了窗外的寒風,壁爐在一旁吞吐着暖洋洋的火光,魔網終端機投影出的影像在半空漂浮着,維多利亞·維爾德站在終端機前,對影像上的身影微微低頭:“陛下,第三批送往南境的工匠和青年學子已經搭乘‘高地人号’出發了,均攜帶證明文件,且有人随行引導,預計會在冬臨日抵達磐石港口。”

  全息投影中的高文點了點頭:“很好——對了,你的侄子也在這艘船上吧?”

  “……是的,芬迪爾也在船上,”維多利亞的表情似乎略有一點變化,但最終還是一片略顯冷漠的淡然,“我命他前往南方求學,畢竟作為維爾德家族未來的繼承人,他總不能停步不前。”

  “别對年輕人過于苛刻,”高文笑了起來,“除此之外,聖蘇尼爾局勢有何變化麼?”

  “此處情況一切良好,政務廳已經完全正常運轉,琥珀局長留下的軍情局幹員在各處活動,‘處置’了大量不安定因素,大大推進了秩序重建工作。如一切順利,明年春天這裡便不需要我親自坐鎮了。”

  “嗯,這樣最好,你也能盡快返回北方親自處理那邊的事情——帝國北境的穩定非常重要。”

  維多利亞深深低下頭:“是,陛下。”

  高文在全息投影中點了點頭,随後說道:“對了,瑪姬在這邊一切安好,瑞貝卡和她成了很好的朋友,你不必擔心。”

  “感謝您對她的關照,”維多利亞說道,表情雖然一如既往冷漠淡然,眼底卻帶着真誠的感謝,“瑪姬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我很高興她也能幫上您的忙。”

  高文嗯了一聲,随後氣氛便陷入短暫的僵硬和尴尬中。

  任何人單獨和維多利亞交談的時候,氣氛總是難免會陷入類似的境況。

  這位冰雪公爵實在不是一個善于言辭的人,甚至由于總是表情冷漠,她在交談中往往會讓氣氛變得冷場,一旦正事談完,交談者之間便隻剩下了尴尬。

  她對此習以為常,但通訊對面的高文似乎有些不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