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姜曉雲突然用力一甩胳膊，把姜長偉的手給甩開。後者睜大眼睛，瞪着女兒，賀蘭也從廚房裡出來，一動不動地看着父女倆，滿臉驚訝。
「爸，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和孫校長有關……」姜曉雲放低聲音，懇求道。
「那你更不能去！」姜長偉大聲打斷她，「你這是怎麼了？被人搶了一回，覺得自己長見識了？我告訴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許去！」
「為什麼！孫校長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要我和她家搞好關系嗎？」
「此一時彼一時！人一輩子很長，稍微行差踏錯，就可能萬劫不複！就算你以前不懂，看看孫芸，看看馮怡，總該懂了！」姜長偉飛快地說着，一張臉漲得通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見義勇為很光榮？我問你，要是讓她發現，你知道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以後還能對你好？将來你讀書、考試，甚至升學，她會不會給你使絆子？到時候你怎麼辦！」
姜長偉終于停下來，喘着氣，胸口起伏。他看着女兒，眼睛漸漸發紅：「所以，你不能再攪進去，回頭我去找廖雪峰和周萍，讓他們替你保密！」
他說着在椅子上坐下來，低下頭，又指了指書房的方向。但是這次，他的動作顯得很無力，手指晃了幾下，又垂下來，沒再擡起。
房間裡一陣沉默，一家三口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姜曉雲慢慢走到父親跟前，蹲下來，低聲說道：「爸爸，沒關系的。」
姜長偉擡起頭，看着女兒，眼裡滿是疲憊。昨天，從姜曉雲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一夜未眠，始終在擔心這件事給她造成的影響。
但是今天的女兒卻很不一樣。雖然可能因為沒睡好，姜曉雲的眼圈有點發黑，但是她眼神堅定，嘴角帶着微笑，看上去自信又輕松：「爸爸，真的沒關系。你女兒腦袋聰明成績又好，别人喜不喜歡我，不重要。」
面對女兒的主張，姜長偉頭一次猶豫起來。他沒再說話，呆呆地看着她站起身，沖自己笑笑，說「我馬上回來」，然後走出家門。
大門關上，姜長偉聽着女兒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一股陌生的情緒從心底升起，視線久久沒有從門上離開。
……
廖雪峰剛醒過來，立刻感到後腦勺傳來刺痛，忍不住吸了口氣，跟着覺察到身體的每個部分都裹在寒氣裡，尤其是手指和腳，幾乎已經冷透。
他試着動了動，發現腿和手都被捆住，嘴也被堵着，這才想起昨天遇襲的事，緊跟着渾身一抖，轉動脖子朝四周看。
他很快就看到了郭平東。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通往外面的通道很狹窄，隻有一人多寬。郭平東蹲在距離廖雪峰兩米多遠的地方，正在啃一塊饅頭，旁邊放着一瓶水。他一邊嚼，一邊看着廖雪峰，光線從外面映進來，他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好像對方隻是一隻動物甚至一塊石頭。
廖雪峰突然想起從紀錄片裡看到的那些猛獸。當它們盯着獵物時，眼睛也是這樣，一種不把對方看成和自己對等的生命的眼神。
就是他。雖然已經看過無數次對方的畫像，但是當這張臉終于出現在眼前，廖雪峰還是想起了當年那個挑釁的回眸。
「又見面啦。」
郭平東咽下嘴裡的饅頭，聲音聽上去竟然帶着點稚氣。這句話證實了廖雪峰此前的猜想，同時又在他心頭打下重重一擊。
他本能地想說話，但隻發出幾聲嗚咽，緊跟着身後傳來同樣的聲音。他躺在地上，看不見對方，于是用力挪動，把身體轉過去，這才看到孫芸。她靠在一個角落裡，也被綁着，頭發蓬亂，臉上像是有淚痕。當兩人的目光對上，她胸口起伏了一下，好像歎了口氣，眼裡露出自嘲的神情。
廖雪峰沒法說話，隻能用眼神安慰孫芸。對方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他這才放下心來。
郭平東在一旁說道：「等她來了，我就放你們走，到時候大家各走各的路，你們不會再見到我，我也不會再打擾你們。」
孫芸看向郭平東，眼神突然變得激烈起來，身體不斷扭動，朝他發出嗚嗚的聲音。郭平東擺了擺手，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她會跟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