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看向陸霆,希望他能說些什麼。陸霆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酒杯,眼神複雜地看着他,卻沒有開口阻止。
"我酒量不好..."姜暮小聲說。
"怎麼,看不起我們?"林昊臉色一沉,"還是說,私生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這個詞像刀子一樣刺進姜暮心裡。他顫抖着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酒精灼燒着喉嚨,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好!再來一杯!"林昊又倒滿一杯。
一杯接一杯,姜暮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胃裡翻江倒海。當林昊再次遞來酒杯時,他終于忍不住推開:"抱、抱歉...我真的喝不下了..."
"掃興!"林昊猛地站起來,酒杯摔在地上,紅酒像鮮血一樣濺在姜暮白色的襯衫上,"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姜家不要的垃圾,陸哥好心收留你,你還敢擺譜?"
姜暮踉跄着後退,撞到了茶幾。疼痛從腰部傳來,但他已經麻木了。這樣的場景在過去一年上演了無數次,他學會了不反抗、不求饒,隻是默默承受。
"夠了。"陸霆突然站起來,聲音低沉而危險,"今天就到這裡,你們先回去吧。"
林昊愣了一下:"陸哥?"
"我說,夠了。"陸霆的眼神讓林昊立刻閉上了嘴。
客人們悻悻地離開了,留下滿室狼藉和站立不穩的姜暮。陸霆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扶他,卻被姜暮下意識地躲開。
這個動作似乎刺痛了陸霆。他收回手,聲音裡帶着前所未有的疲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姜暮點點頭,搖搖晃晃地走向樓梯。走到一半時,他聽到陸霆說:"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姜晨吧。"
姜暮的身體僵住了,手指緊緊抓住扶手,指節發白。一年來,陸霆無數次要求他去醫院看姜晨,但他從未踏進過那間病房。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每次站在病房外,看到哥哥毫無生氣的臉,那天的場景就會在腦海中重現:刺耳的刹車聲,翻滾的視野,還有姜晨在最後時刻将他護在身下的溫暖懷抱...
"好。"出乎陸霆意料的是,姜暮這次答應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浴室裡,姜暮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刷身體。酒精和熱氣讓他的意識更加模糊。他滑坐在地上,抱緊雙膝,無聲地哭泣。一年了,他像行屍走肉般活着,承受着陸霆的冷漠、朋友們的羞辱、傭人們的刁難,甚至父母的虐待。而這一切,都源于那場改變一切的車禍。
"哥哥..."姜暮喃喃自語,"我該怎麼辦..."
第二天早晨,姜暮起得很早。他精心挑選了一套衣服,甚至罕見地用了些香水。陸霆看到他的打扮時明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你...今天很精神。"陸霆不自然地說。
姜暮微微一笑:"謝謝。"
這簡單的互動讓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過去一年裡,他們的交流僅限于必要的命令和應答,從未有過這樣平常的對話。
去醫院的路上,車内的氣氛異常安靜。陸霆幾次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麼好。最後是姜暮打破了沉默:"陸霆...如果,我是說如果,哥哥醒了,你會和我離婚嗎?"
陸霆的手在方向盤上收緊:"為什麼這麼問?"
"隻是好奇。"姜暮看向窗外,"我知道你愛的是哥哥,不是我。"
陸霆沒有立即回答。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确定答案是什麼。一年前,他确信自己恨這個"取代"姜晨的私生子。但日複一日,姜暮的溫柔、堅韌和默默承受一切的姿态,像滴水穿石般侵蝕着他的恨意。他開始注意到姜暮為他準備的每一頓飯菜,為他熨燙的每一件襯衫,甚至在他熬夜工作時悄悄放在書桌上的熱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