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漠然望着那些家屬,如果佛祖真能保佑手術順利,那麼要他們這些醫生又有何用。
而此時。
他無比慶幸自己過目不忘。
即便是純粹的唯物主義者,也清晰記得佛經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空姐路過時,男人許久未說話的嗓音嘶啞至極:“幫我多拿幾份紙筆,謝謝。”
深夜,所有乘客都陷入深度睡眠。
唯獨經濟艙靠近機艙門那個位置,依稀亮着微弱而昏黃的燈光。
身姿挺拔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長指握着他用過最簡陋的細杆毛筆,旁邊亦是最廉價的那種墨汁,帶着淡淡的墨臭。
清隽面容沉靜淡漠,認真默寫着所有祈福的佛經。
整整一夜,寫完一卷又一卷。
明明寫着讓人心緒平靜的佛經,偏偏男人書寫速度越來越快,字迹越來越淩亂,從灑逸的行書變成了龍飛鳳舞的草書。
忽而冷白指骨用力,用幾乎折斷筆杆的力道,一字一句寫下:
若是世間真有佛祖,唯願庇佑吾妻平安。
機艙光線暗淡。
空姐走過,
一張帶着墨痕的薄紙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緩緩落在過道深灰色的地毯。
正面朝上。
那兩行力透紙背的字迹清晰可見。
右後方醒來正在擺弄相機的華人攝影師猝然看到熟悉的漢字,
還是這樣行雲流水的毛筆字,
眼底劃過驚訝之色。
下意識舉起相機,不經意連帶着俯身撿起那張薄紙的男人側影也拍進鏡頭。
攝影師怔愣間,俊美清隽的男人已經重新坐回去,
儀态端方,
垂眸書寫經文,淡漠眉眼隐隐竟帶着幾分虔誠之色。
與周圍歪靠、斜倚等各種舒服坐姿的乘客形成鮮明對比。
這幕風景過分獨特。
攝影師重新拿起相機,
再次拍了一張。
商嶼墨眼睫低垂,
手持着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