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薇薇到底是法醫,第一個反應過來道:“你該不是想說,她懷孕了吧?”
我指了指死者露在體外的子宮:“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羅薇薇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從她的眼神我能看出來,她正擺出一個十分不屑的模樣:“顯而易見?我看你是在信口雌黃,你連解剖都沒做就妄下結論,最起碼也要作一下分泌物的化驗,法醫是科學,科學可不是靠猜的。”
“羅小姐,你有多依賴儀器?《洗冤集錄》記載:‘懷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從這子宮上的桃花瓣形狀判斷,死者懷孕已經有兩個月了。”我說道。
羅薇薇皺着眉,嘀咕道:“我才不信什麼《洗冤集錄》,不過是平頭百姓看的小說罷了。”
我笑了,平頭百姓看的小說?這法醫真會給我扣帽子,當下說道:“你想做什麼化驗,請便吧。”
羅薇薇瞪了我一眼,當即拿出一隻棉簽,取了一些子宮分泌物,拿去痕鑒科做化驗。
她前腳剛走,王大力就拿着三件外套進來了,問道:“那美女法醫怎麼氣沖沖地出去了……哎呀媽呀!”
當他瞅見鐵床上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時,吓得驚叫出來,趕緊把腦袋轉過去。
“慫!”黃小桃嫌棄地說道。
我叫王大力幫忙給我們披上外套,一下子感覺暖和許多,王大力不敢再看屍體,眼睛瞅着别處道:“陽子,你還需要什麼東西,我現在出去買。”
“去幫我抓一味藥,叫木蝴蝶,再買一瓶亞麻子油或者橄榄油,買兩口不鏽鋼鍋,一大一小。”我吩咐道。
“你要炒菜?”王大力有些納悶。
我笑罵道:“混蛋,别在屍體前面說這種話行不行?你小心晚上睡覺有什麼東西找你去。”
王大力吓得哆嗦起來,雙掌合十,連忙向死者連說了幾句“對不起”,然後問我:“木蝴蝶是個啥玩意,藥店有賣嗎?附近不知道哪裡有中藥鋪子。”
“木蝴蝶也叫玉蝴蝶、千層紙,用不着去中藥鋪子,你去超市賣養生茶的地方就能買到,幫我抓四兩,你盡管挑好的買。”我吩咐道。
“這還用得你說,我走了。”王大力一溜小跑。
“等一下!”我叫住他,然後掀開第二具、第三具屍體上面的白被單察看了一下,男性死者果然是身首異處,身上有多處刀傷,腹部淌出長長一截腸子,手掌僵硬呈拳狀,似乎也是生前死死地攥過一把刀。我抓着他的手臂活動了幾下,對于接下來該怎麼驗已經胸有成竹。
老年女性死者的情況稍微沒那麼慘,她身上的碎玻璃片已經被清理幹淨了,隻有一些劃傷和紮傷,都不是太深,兩個眼窩裡的眼球已經被破壞,周圍凝固着黑紅的鮮血,看上去就像兩個深邃的黑洞。
我把手掌墊在屍體下面摸了摸,發現緻命傷為脊椎斷裂和後顱骨破裂。
我對王大力說道:“再買一些褲子上用的松緊帶,一根結實的木棍,一些大号縫衣針,一塊磁鐵,幾個強力粘膠挂鈎。”
“好嘞!”
王大力答應一聲去了。
我回到第一具屍體前,黃小桃歪着腦袋研究死者的子宮,說道:“宋陽,你怎麼看出來她懷孕的,什麼‘二月似桃花’,這有什麼科學道理在裡面嗎?”
“你數數這個桃花有幾瓣。”我把手一指。
“五瓣。”黃小桃答道。
“什麼顔色?”
“粉紅色。”
“後面是不是有一根若隐若現的花莖?”
黃小桃仔細看看:“真的哎!”
我對她解釋道,子宮上面浮現出的這個桃花形狀其實是一個嬰兒的雛形,五瓣正是它的四肢和腦袋,那根‘花莖’便是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