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鑽進車内,車内的畫面簡直令人窒息!觸目所及全是血肉,我一落腳就是一陣黏膩感,座椅已經燒毀了,上面全是油膩發黑的彈簧,想坐下來是不可能,隻能弓着腰,這個姿勢有點難受,黃小桃在外面問要不要給我掌燈,我說不必。
防護服是配防毒面具的,但隔着防毒面具我還是能聞到一股混合着血肉和橡膠被焚燒的焦糊味。要是直接用鼻子呼吸,我估計當場就能暈過去。
目标基本上都能在前座找到,我在座椅下面找到了一隻腳,我把座椅推過去,在後座上發現了兩截焦黑的手臂。這種反常的落點說明當時死者是被反綁着雙手,炸彈可能是綁在腰間的。
從那隻手的手掌和手指形狀判斷死者是一個女人,無名指上有一道清晰的勒痕,感覺像是常年戴戒指留下的印迹!
眼下的重點是判斷死者當時是活的還是死的?法醫的手段是檢測生活反應,人活着的時候受傷,肌體是會有所反應的,比如血小闆增多。但是爆炸是個例外,爆炸瞬間把人體撕成碎片,身體根本不可能作出反應,兇手選擇這種手法毀屍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
我在那隻斷肢上慢慢地摸,摸到一側軟軟的,是皮下淤血,這說明死者當時已經死亡十小時以上。
我接着找别的身體組件,不知不覺天亮了,黃小桃在外面喊道:“孫冰心來了,要幫忙嗎?”
我吩咐道:“叫她在外面鋪塊布,我們把人拼一下。”
把人拼回原樣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核實一下哪些器官少了,找一下死因。
我把車内找到的東西一樣樣往外遞,有些隻能用木闆刮下來,但在我眼裡仍然能看出它原來屬于哪一塊,我相信孫冰心也有這樣的功底。
整個過程大概花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我從車裡出來的時候,累得腰酸背痛。草地上鋪了一塊防水布,上面擺放着一些組件,其實根本就不算一個‘人’,隻是一堆塑料袋。
孫冰心說道:“辛苦了,宋陽哥哥,整個人都在這裡了。”
我打開塑料袋一一查看:“少了一些東西!”
孫冰心道:“碎骨片實在是找不回來了,内髒都在這裡。”
我搖了搖頭:“都在這裡?你再仔細看看,少了一個重要器官!”
孫冰心看了半天看不出來,我提醒道:“舌頭!”
人的舌頭一般來說隻有4到7厘米,但那隻是嘴裡的部分,整條舌頭是很大很長的,上吊自殺的時候如果繩子勒在喉結下面,會把整個舌頭擠出來,可以一直垂到胸口。
這麼大一個東西怎麼會消失?而且舌頭藏在喉嚨裡面,就算腦袋被炸飛了,舌頭也不太可能炸飛,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黃小桃立即叫人在車前方的一大片扇形區域搜索,找了大概有一刻鐘,有人喊了一聲:“找到了!”
一名警察拿着一個黑塑料袋回來,我接過來打開,整條舌頭已經被燒焦了,但是由于舌頭很堅韌,形狀并沒有被破壞。我問從哪裡找到的,那名警察一指前方,說十幾米外的林子裡面。
把舌頭炸飛到十幾米外,這沖擊力未免太誇張了。
我仔細檢查舌面,突然發現上面有一道平行的豁口,長達幾厘米,頂點有一個血洞,裡面有一些陳舊的血迹。這種傷口不可能是爆炸留下的,我靈光一現,把舌頭交給孫冰心,去檢查死者的手腳。
看完之後我回頭一看,發現周圍站了一圈人,原來大家都在等我的結論,我胸有成竹的道:“我知道死者是怎麼死的了!”
死者舌頭上的傷口,從形狀上看像一個鈎狀物留下的,而且這個鈎狀物在死者的舌頭上強行拉扯,将整個舌頭拖出體外,最後窒息而死!
但是死者的手腕上有捆綁的痕迹,雙腳卻沒有。假如兇手對死者使用這種酷刑,首先應該要把死者固定住,起碼要束縛住雙腳,另外死者的腳掌有一定程度的摩擦。
所以當時死者應該是這樣一種狀态,被反捆住雙手,但是腳還能移動,舌頭上挂了一根鐵鈎,兇手逼迫她用舌頭強行拖動一樣重物,最後把自己的舌頭整根拽了出來……
毫無疑問,和上一個案子一樣,這次又是一樁酷刑,是古代拔舌刑的改良版本。
聽我說完,衆人一陣皺眉,黃小桃攥着拳頭叫道:“兇手簡直毫無人性!”
這時一個警察過來說道:“組長,車牌号查到了。”
這輛車的主人是一個中年女性,是個商場精英,失蹤已經有一個星期了,我立即反應過來:“是死者自己的車!”
黃小桃歎息道:“簡直滴水不漏,難道我們還要眼睜睜等着下一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