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服的!”任警官搶先道:“我們在胃裡找到了一些亞硝酸鹽。”
我說道:“看來這個兇手的嗜好非常獨特,喜歡逼迫死者慢慢走向死亡,不接觸的情況下威脅,我想他至少有一把槍。”
任警官道:“我可以運用線人網,去查查在黑市買過槍的人。”
我搖頭,這查起來太費事,而且不一定管用,我說道:“先不着急,兇手的槍可能是假的。”
我用手指按着腦袋思索,線索實在太少了,要從哪裡突破呢?這時一陣煙味飄來,黃小桃拿手不停地驅散,抱怨道:“任聰,你怎麼又抽開了。”
“我一思考就需要來一根,不然腦袋瓜就跟鏽住了一樣。”任警官大言不慚地道。
可是我聞着煙味受不了,便說想看看死者的檔案,任警官帶我們出來,來到他的辦公室,把一張薄薄的紙交給我。
死者李碣石,南江市外語學院三年級的學生,家境一般,性格内向,在學校裡基本上是個小透明。平時喜歡讀現代詩,有時候自己也搞搞創作,是大家眼中的文藝青年。
後面提到李碣石與同學之間的一些小摩擦、小沖突,在我看來都不可能達到殺人動機的程度!況且這案子現在正在演變成連環殺人,這些雞毛蒜皮的私人矛盾可以不考慮了。
任警官把一個紙盒子拿過來道:“宋顧問,這是在他宿舍拿來的一些私人物品,你可以過目一下。”
我大緻查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日常用品,裡面還有護手油、洗面奶之類的,感覺李碣石是個挺細膩的男生,我可從來不用這些。
其它的還有一些書,都是那些很文藝,我從來不看的。其中一本《空心翅膀》被翻得最舊,作者叫餘音,我拿起來翻開扉頁,上面寫着一行潇灑的鋼筆字:“願你的十七歲充滿陽光雨露,餘音。”
“作者本人簽的名哎!”黃小桃問道:“這個作者很有名嗎?”
“不知道,回頭查一查吧!”我說道。
我把這些放在一旁,拿起一個筆記本,一翻開從裡面掉出一片銀杏葉書簽。紙上用工整的鋼筆字謄寫了一些現代詩名篇,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海開》,顧城的《一代人》。
我惆怅地苦笑:“我對現代詩真的是……”
黃小桃跟着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太文藝的東西,還好我也不喜歡。”
任警官好奇地看着我們,問道:“你們是不是真的在處對象?”
黃小桃哼了一聲:“要你管,大煙鬼。”
任警官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我這不是關心當年的師妹嘛!”
“切,關心?明天你們整個分局都知道了,我隻想說無可奉告。”
“好好,當我沒問!”說完,任警官又點上一根煙,我對這人抽煙的頻率簡直無語了,黃小桃說他一天三包煙,女朋友也是因為嫌他抽煙太兇分手的。
每次有人對他說抽煙的危害,他就很坦然地道:“我已經将生命奉獻給公安事業,說不定哪天就殉職了,還怕得癌症嗎?”
說實話,抛開抽煙這一點,任警官真的是一位人民好警察。
死者的遺物已經讓我對李碣石有了一個初步印象,這是一個内向、文藝、陽光、心思細膩的大男孩。然而他死的時候卻是另一種形象,穿着寬大、破舊的清潔工制服,手裡握着竹掃帚,口吐白沫,毫無文藝與美感可言。
我感覺兇手要傳遞出的信息有兩層,一層是對死者這樣的人表示看不慣,另一層是某種‘警世’意義,仿佛在說勞動遠比無病呻吟偉大得多!
這種心懷崇高理想,有着精神潔癖的罪犯,看起來好像沒有那種殺人放火、刀口舔血的人危險。其實恰恰相反,前者以為自己在做一件無比正确的事情,并且會堅定地貫徹它,後者清楚自己是個過街老鼠,反而會比較小心謹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扭曲的正義感才是更加恐怖的東西!
想到這裡我不禁感到一陣頭疼,真是變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任警官說道:“據我們調查,李碣石身邊朋友不多,人際關系簡單。”
我搖了搖手指頭:“你大錯特錯了,他的朋友也許比你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