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下得這種狠手的人,我感覺不是頭一次殺人,但是兇手對人體構造的了解比較匮乏,所以才一口氣捅了這麼多刀。
我又整體察看了一下屍體,可惜全身都被洗過,許多線索沒有了。從謀殺數序上看,烏老太應該是排在後面的,因為兇手殺她的過程動靜比較大!
我給死者穿戴整齊,又去看第二具屍體,烏老漢的。
烏老漢的年齡也不過才五十歲,農村人結婚生子真的很早,我解開他的壽衣,發現烏老漢的傷口比較少,有三處全部在腹部,從方位看死者是左手持刀,從正面捅進肚子。
然而這三處并不是烏老漢的緻命傷,他的肩、背上有一些玻璃劃痕,另外他的頸骨折斷了,在鬓角裡沾了一些泥土。結合剛剛烏二柱所說的情況,烏老漢是中刀之後奪窗而逃,結果摔斷了頸骨死亡。
我用聽骨木聽了一下,果然,烏老漢的肺部有大量凝血。
摔斷頸骨并不會直接緻命,實際上烏老漢是摔斷脖子之後一直維持着那個姿勢,說不出話又動不了,最後體位性緻息而亡,他死前忍受的折磨和痛苦,都凝固在他的表情上。
我在意的倒不是烏老漢的死法,而是腹部的傷口。
我又檢查了一下,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這具屍體上的創面,和剛剛那具的完全不一樣,我驗過這麼多屍體,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根本不是一個人幹的。
難不成,兇手不止一個人!
我正在沉吟的時候,烏二柱突然一拍腦門說道:“專家同志,我有一個情況要彙報。”
“你說!”我點點頭。
他拿手比劃着道:“你剛剛不是說兇器是一把帶鋸齒的刀嗎?我想起來了,俺望雨哥是有這樣一把藏刀,是他以前旅遊的時候買的,當寶貝一樣,總是不離身。”
“有照片嗎?”我問道。
“沒有!”烏二柱搖搖頭。
我問黃隊長:“現場找到兇器了嗎?”
黃隊長同樣搖頭:“沒找到,似乎是被兇手帶走或者處理掉了。”
我思考着這條線索,在沒有驗完屍之前,我暫時不說自己的結論。
我給烏老漢穿戴整齊,又過去檢查第三具屍體,大兒子烏望田的。解開壽衣之後,我發現這具屍體身上的傷痕比前兩具加起來還要多,似乎死前同人發生過搏鬥!
這也不奇怪,烏望田年齡大概二十五歲左右,正值身強力壯的時候,遭遇生命危險自然會反抗。
死者身上的傷痕較多,有一些好像是鈍器留下的,從表皮破損的形狀看,像是一種正方體的細長木棍。我的腦袋一時沒拐過彎來,便随口問了出來,烏二柱大笑:“正方體的細長木棍,專家同志真會形容,不就是門栓嗎?”
我好奇地問道:“你們村還在用門栓?”
“門栓結實啊,又不容易壞,你沒去過俺們村,在山溝溝裡,要是用鎖的話,壞了還得跑到縣城裡來修,不劃算!”烏二柱解釋道。
我點頭,接着驗屍,在死者右側肩胛骨下方有一個刀刺的傷痕,似乎正是之前推測的兇器所留下的,力度和烏老漢身上的很像。這一次我又有全新的發現,殺死烏老漢和烏望田的兇手是一名男性,身高大約在一米八,因為他是左手持刀從上面刺下來的,這證明他比死者要高,當然不排除雙方不是水平站立位置的可能。
這一刀并沒有刺中要害,我注意到傷口邊緣有些不整齊,似乎兇手的手抖得很厲害,足見他當時情緒激動。
烏望田被刺了之後迅速閃開,和兇手搏鬥,兇手抄起門栓朝烏望田身上打了許多下,下手極重,甚至打斷了兩根肋骨,烏望田的手臂也有骨裂迹象,證明他當時用雙手抵擋了許多下。
我用聽骨木去聽烏望田的手臂關節,讓宋星辰幫我慢慢移動死者的手,最後确認了死者擡起雙手的角度,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兇手比死者要高。
然而殺害烏老太的兇手,從刀子的刺入角度和位置看,身高不超過一米六,而且從雙手持刀這一點判斷,力量較弱,極可能是一名女性。
一男一女,這就有意思了,難不成兇手是一對雌雄大盜?
我繼續檢查烏望田的屍體,他身上有一處很重的傷,雖然不是緻命傷。這處傷位于喉嚨和鎖骨之間,用肉眼就可以看見一個紫绀的正方形傷口,好像印章一樣扣在那裡,我想是兇手踩着死者的胸口,把門栓高舉,朝這裡重重一捅。
這一下打得很重,死者極可能當場窒息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