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跨過終點線的時候暈倒的。
成績合格了,但是人被送進了醫院。
同學說體育老師都慌了,打了
120,生怕我出什麼意外。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睜眼就發現手腕上系了根繩,繩的另一端在謝骁的手上。
他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憋憋屈屈地窩在椅子裡打盹,眼下都是青的。
隔壁病床的老奶奶看見我醒了,努努嘴:「你男朋友怕你醒的時候他睡着了,特意系了根繩子,你動一動,他就能醒來照顧你。」
我想笑,眼眶卻濕潤了,低聲說:「笨蛋。」
隻要我不動,哪怕我醒來他也不會知道。
又或者我睡夢裡翻身,他就會徒勞地醒來。
這麼簡單的道理,聰明如他,竟然想不明白。
又或者,他不是想不明白,隻是關心則亂,病急亂投醫。
我輕手輕腳地下床,半蹲在謝骁面前。
另一個奶奶也說:「這麼會照顧人的男孩子不多了,他整夜都不敢合眼,怕你這、怕你那的,剛到的時候,他追着醫生問了一路,都把醫生問煩了。」
謝骁仍在睡着,眉心淺淺皺起,好像連睡也睡不踏實。
隔壁病房有人摁鈴,護士站的鈴聲就「叮鈴鈴」響起來。
謝骁猛然睜眼,猛然起身,看見病床上是空的,一疊聲地問:「她人呢?她哪兒去了?」
我拉了拉他的褲腿,他低頭看我,遲鈍了兩秒,炸了:「你怎麼下床了!」
二話不說,打橫就把我抱回了床。
奶奶們善意地笑起來,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謝骁卻沒在意,把我塞到被子裡,細心地掖好了被角。
然後拖了椅子過來,很嚴厲地開始教育:「許莞爾同學,你這種不拿身體當身體的态度,我要提出嚴肅批評!」
我默默地躺在被子裡,聽他訓話。
訓着訓着,謝骁聲調有點兒變了:「我到的時候,你就躺在這裡,整張臉都是白的,嘴唇也發青,你知道我多害怕嗎?」
我半坐起來,想去看他的眼睛,他卻别過了臉:「不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