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頁)

“你以什麼身份?”爸爸兀自輕笑了聲,黑碎發打散在前額,沾了夜的潮冷,可眼睛裡沒有笑。

“你喜歡她怎麼不去搶。哦,可惜程微月愛的是我,千方百計要跟我結婚。”

爸爸的下颌線咬緊,緊繃,弧度像刀,跟誰隐忍強調,連自己都年久月深堅信不疑:“是她愛到不擇手段要跟我結婚——”

“她至死都是我妻!”

爸爸将我牢牢扯在身後,指骨駭白,我小聲跟他說疼,疼出了眼淚,他沒聽見。

我感覺他好像故事裡被關在牢籠的困獸,焦躁的撞得遍體鱗傷,卻看不到一個出口。

媽媽漂亮的像仙女,應該來救他的,可是媽媽走了。

“硯禮,死者為大,别這樣。”

女人緩緩道,低低咳嗽了好幾聲,音色如碎冰撞玉,斂着一股脆弱的韌性,籠罩在醫院的白熾燈裡,一切瑩然入畫三分。

奶奶的臉色卻冷冷有了變化。

她不喜歡媽媽,可是更不喜歡夏枝。

她厭惡廉價而又輕賤的一切,包括愛情。

奶奶揚起手警示她離開,爸爸先一步攔住了奶奶。

在慕子陽譏諷的注視下,音調低啞倦怠,平直生冷。

“媽,這不關夏枝的事。”

他是擔心奶奶打夏枝嗎?

可奶奶是那麼講究的人,她再憤怒,也不會動手。

“秦硯禮。”奶奶到底失望,失望多了,所以寡淡,“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你身邊的人。”

“從來沒有。”

她複雜看着我,視線又移到媽媽的臉上。

那既不是悲傷,也不是快意。

聲音低不可聞。

“也好,讓她陪他去吧,苦熬這麼多年”

人人得償所願。

可程微月,你好像也算錯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