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頁)

“爸爸掉眼淚的時候,就像媽媽一樣。”我睜着眼睛,下意識說,“但是媽媽一直哭。”

他們從不歇斯底裡,又悲傷到窒息。

我抱着玩偶,看着爸爸的臉,他坐着,我站着,很少這樣平視。

至少,在我記憶中,從未見過他哭過。

爸爸總是冷漠的,厭惡一切的。

“是麼?我怎麼不知道。”爸爸勉強道,出神看着我的臉,眼底血絲分明。

是麼,他是不知道,還是當做看不見。

我小聲問爸爸。

“媽媽是因為你們要離婚,我不願意跟她走,所以才生我的氣,再也不理我的嗎?”

模糊昏沉的客廳,爸爸倏然擡起倦怠眉眼:“你說什麼?”

“那天晚上爸爸走了之後,媽媽寫了很長時間的日記。”

“她問我。”

“如果爸爸媽媽要分開,阿如想要跟誰在一起?”

咔哒,時鐘晃動。

這一秒,我重複給爸爸聽。

是她想要先結束。

他從未提過離婚!

爸爸握着我的手腕,忽然站起身,在地上坐的太久,身體都有些僵直,差點摔倒在地。

背影,有些狼狽。

他沖到卧室,四處翻箱倒櫃,終于翻出媽媽的日記本,死死盯着那本日記。

仿佛觸及到一個他從未了解過的秘密時的膽怯。

也許爸爸早晚有一天要承認,他從未了解過媽媽!

從未!

夜風吹進窗戶,吹得嘩啦啦作響。

剛好吹開媽媽的那一頁日記,字迹新幹不久,文字開出思念熱忱的愛意,盼人緩緩歸矣。

年年遺箋,枕邊人究竟是誰?心中人又是誰。

也許,這是半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