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吓得丢下了劍,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身後的龍榻上,病重的父皇也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稷兒——」
我不等他們回神,又快刀斬亂麻,把手中的劍捅進了三皇兄的心窩。
三皇兄到死都瞪着眼。
我蹲下身,用手阖了他的眼,柔柔說道:「三皇兄,怪就怪在你太優柔寡斷,根本不适合當皇帝。」
父皇在龍榻上掙紮起身,目眦欲裂,指着我大罵:「孽障!」
我端起太子哥哥為他準備的毒藥,一步一挪,坐在他床邊,慢慢攪着冒着熱氣的毒藥。
「父皇,你向來最看不起女子。我們這些做公主的,隻不過是你一件工具,一件拿來為你兒子們鋪路的工具。
「長公主被你遠嫁羌北,你與羌北開戰,那老皇帝第一個就砍了她的頭,挂在軍旗上助威,可你聽見她死了,還說她死得應該。
「二公主被你嫁給老将軍,那老将軍暴虐,時常虐打她,你高高在上,卻因為老将軍還有用,就視而不見,任他跋扈。後來,二公主受不了自裁了,你還嫌她髒了地方。
「至于我,從小就被你扔在邊境,要不是我命大,早死八百回了。」
父皇眼睜睜看着我喂他毒藥,扯着嗓子吼道:「女子本來就不堪大用,死了就死了,有何足惜!可恨當年那女匪,沒讓你死在邊境,才釀成今日之大禍。」
我笑了,哼着歌,一勺又一勺喂父皇毒藥。
父皇啊父皇,我哼過的歌,便是你口中那女匪臨死前哼過的。
我幼時,邊境出了個女匪,她平時帶領隊伍劫富濟貧,百姓們都很喜歡她,私底下稱她們是俠盜。
朝廷震怒,卻從來都沒抓住過她。
當時的朝廷大員,本想抓婦孺幼兒來要挾她,結果她十分聰慧,早就把那些婦孺幼兒藏好了。
于是,有朝廷大員上奏折,說這女匪心善,他想抓了邊境貴族們的幼女,每日殺一個,逼迫女匪就死。
那批幼女名單裡有我。
父皇朱紅大筆一批,隻一個字,可。
結果隻殺了一個,那女匪真的就不忍心,出來慷慨赴死。
她死之前哼完一首歌,然後大笑着對我們說,你們記住,
曾有一個百姓救過你們,你們以後長大了要善待百姓。
當時我還很小,
想不明白為什麼父皇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絕情地用朱筆批注一個「可」字。
而那個素不相識的女匪卻可以為我死,
明明她還與我的父皇有着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