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其實想說,直到那些藥在她身體裡化開護住了她的心肺。
不管是不是棒子甜棗,她想活下去。
她不拆穿那娘倆的把戲就好了!
想到這裡,紅绯臉上還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當時我就這樣想的,我不拆穿她們,她們就得一直給我供藥,能舒服點我為什麼不同意?隻要我堅守住本心就好了。”
紅绯壓着殷念坐在自己屋子裡的長凳上,找了許多藥出來給她治療體内暗傷,一邊翻找一邊接着回憶:“直到我看見她為了保住其他地牢裡的姑娘,教她們如何避開自己哥哥的荼毒,我才意識到,這女人好像是真的想要幫我。”
“你能信嗎?”紅绯明顯激動起來,突然連帶着藥一塊兒握住了殷念的手,“她生在妄家這樣的地方,卻想着幫地牢裡的女人們。”
“我以前最讨厭的就是過分良善的人,總覺得這樣的人,會給自己身邊的人帶去無盡的煩惱,還不識好歹。”
“可直到我被這樣的人救了。”
“我不如她。”
殷念沉默不語。
她也很吃驚,在這樣的地方,還會有妄招娣一樣的人。
妄婆子再不喜歡她,她也是小姐,犯不着去和一些階下囚聯系,更别提冒着風險幫助她們了。
“後來慢慢的,我和她關系親近起來,她說,她之所以來救我,是因為我是從外面的世界來的。”
“她覺得我能理解那些姑娘們吃的苦,也能幫助她們逃出去。”她的原話是,即便今日不行,總有一日行的吧?
“她說自己沒有得到正統的修煉機會,小時候母親隻顧着她哥哥的修煉沒顧上她,她修煉出了岔子落下了一身病根,撐到當時那年紀已經是極限。”
“她替我假死,讓我頂着她的皮繼續活在這兒,唯一的要求就是救出在妄家地牢裡的姑娘們。”
有人在可怕的原身家庭裡繼承母親的每一個言行舉止和那一套窒息的觀念。
而有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對所有同等遭遇的女孩感同身受。
“或許别人會覺得她拎不清,明明沒有好處的事,但是我作為被她救下來的這麼多人中的一個,殷念,你很難理解我當時受到的震撼感受。”
在這樣的人身邊,很容易看見自己的不足。
為什麼讨厭她這樣的人?
大概是自己做不到她那麼無私。
殷念沉默了半晌後問:“她替你去死?你們用了什麼法子?她母親沒發現嗎?”
“呵。”說到這個,紅绯簡直要笑出聲,“我們準備了好多個法子,但是根本沒用上,剝了皮的屍體擡出去,被妄婆子掃見,她沒認出來。”
“一個當娘的,認不出自己女兒,哪怕臉毀了,一個母親!”
“竟然認不出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紅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壓下湧上來的熱意,“所以在這裡,我隻會是妄招娣,一直在守護那些可憐的姑娘們的,幫助她們的,是妄招娣不是我。”
如果不是妄招娣救了她。
她或許沒有這樣的聖心在這裡耗着,可能會将所有的時間花在如何找到出口的事情上。
那些被救了的孩子不需要知道紅绯這個人。
隻要知道妄招娣從來都沒有放棄她們就好,這麼好的人,總得有人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