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雙眸猛地恢複了數據鍊接時。
她感覺到了全身的顫動。
密密麻麻的滋生的血肉沿着她那破損的機體侵蝕進入了她的内部,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生長出來的動亂的觸手,看到了那血肉從她的機體當中生長出來,就像鏽迹一樣一點點地在她的内部生根,一點點覆蓋上了她的處理器。
巨大的黑暗如潮水般來襲。
信号被完全截斷。
與智腦的鍊接中斷,與黑星蜂巢的連接中斷,與機械集群的鍊接中斷。
那一刻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恐慌。
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脫離了集體,仿佛被整個世界所抛棄了一樣的孤獨,隆隆地幾乎要填滿你的意識。
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她很快就已經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因為那血肉已經覆蓋了她的處理器,深入了她的雙眸,将她禁锢在了這座冰涼的機械與血肉的牢籠當中。
冰冷。
死寂。
然後一切便陷入了黑暗。
時間飛速流逝着。
她隻知道自己沒有死,但是外界的情況已經與她沒有關系了,她得不到任何的信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起,曾經在文明飛升前的那個世代,那流傳很久的水牢,将人活生生地丢入其中,讓人在冰冷中發瘋。
她感覺自己現在的處境,或許就和那水牢無誤。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血肉瘟疫會在這樣一個節點上突然出現在這裡,就像是算計好的一樣,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
欲望母樹的那一擊之後已經是油盡燈枯,她不可能還藏着這樣的殺器,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她能掌握的手段,而利維坦已經滅亡了,那這血肉瘟疫又是誰投放的呢……
林恩。
恐怕也隻有他了。
原來如此。
原來又一次地被他給算計了。
他或許根本就沒有離開,他一直躲在暗處戲谑地看着她們彼此殺戮。
是啊,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在利維坦當中和她一起行動的時候,他就用自己那可怕的計謀讓整個利維坦都因他而墜落,他的理智隐藏在那混亂的外表之下,他本就是一個智多近妖的混蛋。
可現在還能如何呢……
如果他真的已經下場了的話,現在還有誰能限制他呢……
或許欲望母樹說的對,如果他們能夠短暫的放下對血肉生命的成見,那也許就會是另外一個不同的結局,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局從她沒有斬殺林恩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的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