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欲望母樹說的對,如果他們能夠短暫的放下對血肉生命的成見,那也許就會是另外一個不同的結局,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局從她沒有斬殺林恩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的孤注一擲。
因為如果她真的放過欲望母樹,如果她無法立功,她的人格幾乎注定要被重置。
可此時此刻。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如此的無力。
老六。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對老六這麼恨過,而更可恨的是,還是那個姓林的老六。
漸漸地。
她在那無盡的死寂當中感覺到了自己被拖動。
她在意識當中無助地閉上眼。
那種巨大的絕望感不斷地侵襲着她的意識,這甚至讓她想要像血肉生命一樣恸哭。
因為她知道。
黑星蜂巢幾乎損毀,在那龐大的血肉瘟疫當中,拖動她身體的絕對不是她的機械同胞。
那唯一的可能就隻有那一個了。
林恩……
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
而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落入那個混蛋手裡的可怕,那幾乎是生不如死,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對機械還能夠下得去手,并且千方百計地試圖用惡劣的手段讓你屈服的魔鬼,他根本就不是人。
她空洞着。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過死。
因為現在和上一次被詛咒禁锢所不同,她完全有着對自我意識的絕對權,如果她想要讓自己意識崩壞,她随時都可以做到。
但她沒有。
因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認輸的生命,她承載着智械文明的未來,她甚至以文明的名字為名,她的生命從一開始就本就不屬于她自己。
孤寂永遠會讓你思考。
而她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全面地失去與機體的聯系斷線的情況下,思考過作為一個個體的自己。
但她知道……
這個牢籠總會有打開的一天。
她的意志再一次變得堅定與冰冷,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在這一刻讓她全面地催動自己的力量,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體内還有部分父親灌注給她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受到了欲望母樹的重創,那血肉瘟疫也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将她侵蝕。
她咬緊了牙關。
一點點地。
一點點地為自己破除那血肉的迷瘴。
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終于在不懈地努力之下清除了那一小部分血肉的禁锢時,她用力地睜開了那數字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