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那長長的階梯,一步一步地走在那陰暗的地下,向着那更深處走去,他也愈發地沉默。
三千年前的那場大變之後,整個賽博文明毀于一旦,賽博飛升者也因此身死,而她作為賽博飛升者最後的傳承,他也一直把自己當做是文明的守墓人,承載着過往的一切,來抵禦時光。
而現在。
他甚至都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他的艾雯大哥。
“他動用的力量太多了,黑夜城被入侵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完成了位階的升格,很多的夜醫都被他轉移到了更高的維度躲過了那次襲擊,但是……”
他懷裡的那個女孩眼睫微垂着,無力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她想起了黑夜城被入侵時最後的那一幕。
他承受了太多的污染和侵蝕,雖然拼着不讓自己動亂,但最後他還是無法抵禦住那冰冷的詛咒的侵襲。
“那個時候他還保留着一些記憶和認知……但你知道嗎,後來真正摧毀他的,是在他在動亂之後殺死了剩餘的全城幾乎所有的人……這對他來說,是比讓他死亡都要來的可怕的折磨……”
他們本就是朋友。
雖然作為賽博文明新的傳承者,他一直都在說他隻是繼承了那位靈能飛升者的記憶,也并不是當初那位和她一起對抗萬機之神的存在。
但你一點點地了解他。
你就會發現他其實和以前那個人一模一樣,他們總是把值得自己守護的一切,看着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
而在墜入地獄之後。
黑夜城事實上早就已經成為了他的第二個家,因為是他跟着主母,一點點地建立了這座位于地獄當中的神聖之城,他對這座城市的感情,要遠比這裡所有人都更加地深厚。
她低聲道:
“而現在全忘了,他全部都忘記了……”
林恩的心也随着她的這句話,也仿佛一下子沉入了那冰涼的潭底。
沉默着。
很快。
他們終于沿着那長長的階梯,來到了那更深的地下。
吱嘎——
當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空曠的大廳的最中央,那個伶仃地低頭坐在那裡的那個熟悉的背影。
滿目的寂靜中。
他低着頭似乎不斷地在腳下的地面刻畫着什麼,甚至就連大門打開的聲音都仿佛沒有聽到。
而在那大廳的地闆之上,在那漆黑的牆壁之上,到處都是那刻畫的痕迹,他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又似乎是想要将什麼東西連貫起來,你的手指劃過那牆壁時,你能夠清晰地看到那線條勾勒出來的那仿佛是來自古老時期的斷片。
你能看到那原始時期的茹毛飲血。
看到那王國部落時期的祭奠與征伐。
一直到工業時期。
一直到那代表着靈能般的虛無的飛升。
他擡着頭,怔怔地仿佛走在那曆史的長河中,可是那依然隻是紛飛的斷片,就像是一段又一段迷失的無法連接起來的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