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要清理很長的時間,直到晚上的之後,才被允許回到她的籠子裡面,吃一點那些水手們剩下的殘羹剩飯。
不過相比于那幾十日食不果腹的日子,這已經很好了。
每天晚上。
她都獨自靠在籠子裡,抱着自己的布偶娃娃,想着雪莉姐姐和她說過的那句話。
“哪怕是經受苦難,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閉着眼睛。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個夢境,想到了那暖和的壁爐和毛毯,想到了母親,想到了哥哥,想到了那個小小的家……
而他們就在新大陸。
快了!很快了。
很快遠航的帆船就要靠岸,她也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的……
那一點點的希望支撐着她,在她的心裡點燃着那一縷在寒風中搖曳的蠟燭,讓她不至于在這滿目的漆黑中熄滅。
但她還是忘了。
有時候人性中的惡,遠比你想的來的更快也更劇烈。
那也不知道是在那枯燥而壓抑的航程中度過的第幾日,她隻知道北方臘日的寒冬并沒有影響到這裡,他們度過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巨大風暴,并最終幸存了下來,而從他們的交流當中她也得知,他們距離此行的目的地,隻剩下最後幾天的航程了。
那段時間,船上的水手和船員們也不再節儉船上的補給和物資。
按照他們的說法。
這一次的航程結束之後,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得到一大筆豐厚的報酬,奴隸的走私與貿易在現在,幾乎有着一本萬利的高額回報。
于是那幾天的時間裡。
船上每天都會舉行宴會,他們捧着朗姆酒,用各種不同的語言講述着他們要在靠岸後如何地揮霍與消遣。
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她。
忘記了那個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金絲雀。
直到那一日的晚上,那又一次宴會的結束,她依然默默地從那些酩酊大醉的水手間穿過,被授權在宴會後收拾那滿地的垃圾,這樣的差事是很好的,因為你終于不需要再食用那些快要過期和變質的食物,你能撿一些水手們吃剩下的東西悄悄果腹。
她會把吃剩下的東西收起來。
悄悄地去最下層的貨倉邊,通過那小小的瞭望口,将那些正常的食物分給那些饑渴的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奴隸們。
她從來都不說話,默默地做着。
她見到了那個黑人男孩。
他怯懦地躲在角落裡,嚎哭地不敢看她,他給她磕頭,不斷地說着許許多多的話,但是她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她會悄悄地給他們食物之後,再趁着夜幕爬回自己的籠子。
可是那天晚上。
當她依然和往常一樣穿過走廊想要回到自己的籠子時,一個藏在門後的巨大的影子一下子抓住了她。
那是個醉醺醺的身影,他的鼻息中帶着濃烈的煙草和酒氣,她認出了他是這船上的一個水手,他得過天花,臉上到處都是天花留下的坑窪的疤痕,他在那濃重的酒氣當中對她說,他以前有一個像她一樣的侄女,她和她一樣的漂亮,可愛,甚至就連瞳色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