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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經曆,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你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阈值,那些化工的污染能讓一個健康的成年人在幾天的時間裡就大病不起,病入膏肓,你爬上了那艘船,但是你準備的食物和水遠遠地低于能夠讓你活下來的最低的标準,你身體的虛弱和臉上疤痕的感染,更是足以讓任何一個成年人在幾個小時内死于各種并發症。”
“舊大陸的人是很難适應新大陸的氣候的,大批的流浪者都死在了南下的跌沛流離中,那段時期甚至爆發過很多次的瘟疫,而你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卻是硬生生地穿過了半座大陸,匪夷所思地走到了新大陸的南方。”
“那不是一枚啞彈,第三發子彈在調查中被明确地激發過,地上也發現了彈殼和你的血。”
“在我花費了這數年的時間調查清楚了你的經曆之後,即便是我也感覺到不可思議,所以我一直都在想。”
他望着那雙麻木的女孩的雙眼。
“你真的還活着嗎?”
……
那一刻林恩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他震動地望着她的那雙空空的眼睛,就仿佛再一次地看到了那翻湧的漆黑的大海,看到了那無數奄奄一息的死魚,看到了那被污漬覆蓋着的悲鳴的海鷗。
“你是不是早就已經死在了你記憶當中的某個時候。”
“隻是你一直都不承認。”
“因為你還沒有見到你的母親,就像那些求而不得的亡靈,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彷徨在這人世間。”
那個老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着。
“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時候活着并不是一種恩賜,而死過一次的人,又怎麼能再死一次呢,而這應該也是這人世間對你最大的詛咒了。”
他再沒有說什麼。
他的刀刃娴熟地切割着她的皮肉,鮮血從那整齊的傷口當中溢出來,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沒有像對待其他的實驗體那樣的精細。
或者說他早已模拟了這個過程無數遍。
而他的語氣變得愈發的狂熱。
“你會變成我最好的人偶的,你也一定會永遠地活下去,成為一件從我手裡誕生的最完美的藝術品,也許在幾個世紀之後他們依然能夠從博物館裡面看到你,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奇迹。”
“我手下的人偶啊!”
……
一切都是灰白色的。
就連那些血,那些從她身體裡面分離出來的器官和組織,也都仿佛是冷庫了褪去了顔色的色彩。
她毫無感覺,毫無情緒,毫無心。
疼痛早已經成為了她人生的一部分,她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再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也沒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因為又有誰會在意呢?
血肉和骨骼,被替代為了冰冷而堅硬的框架結構,他隻留下了她的大腦和眼睛,他給了她最完美的容顔和所有美學集合在一起的身軀,當她擁有了自己的皮膚和華麗的裙裝而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因為她的美貌而驚呆。
她成為了他手裡最好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