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圖靜站了片刻,也拿下腰間的水囊,拔下蓋子,猛灌了好幾口水,方才讓自己身體裡沸騰的血液冷凝下來。
“窦縣尉,我們确實不宜再趕路了,還是先休整一番,等身後的步兵跟上,再行追擊吧。”
窦圖沉着臉回首看看自己來時的方向,再遙望自己要追的方向,最後不得不歎息道:“确實不能再趕路了,便在此休整吧。”
窦圖說着走動兩步,身上的铠甲摩擦碰撞,發出沉悶的铿锵聲,擡手撫摸自己已經筋疲力盡的愛駒,繼續道:“先等落于後方的步兵跟上,隊伍彙合後,我們晚上再在這附近找一處地方安營紮寨,明日再追。”
“諾!”胡三拱手領命,立即下去傳令。
繁茂的枝葉間,有細碎的陽光投下,在綠林間灑出明晃晃的金色光暈。
出得符骁營帳,林知皇便找了棵大樹,靠背環膝坐下,忐忑的環顧四周,一副對陌生環境毫無安全的害怕模樣。
符骁手下的部曲,各自都在忙着手上的事情,偶爾有人路過注意到這小娘子,見她如此模樣,也都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也是這貴族小娘子時運不濟,正好撞到這事上,被二郎君擄劫了來,後面就算回去了,還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樣的流言蜚語呢?
因為這裡大部分部曲都信了林知皇與他們家大郎君有過‘結緣’,所以對她的态度,都是比較和善的。
畢竟這些部曲在逃亡前,乃頂級士族門人,皆為人中精銳,不是真正的窮兇極惡之徒,所以也無人對一嬌弱的小娘子起惡念。
林知皇是敏銳之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周圍這些部曲的善意,越發維持人設,表面啜泣,實則内裡冷靜至極,一直在思考脫身之法。
魯王已與沖天賊交戰三月有餘,目前已奪回庫縣與昌縣,沖天賊如今困守廣山縣不出。
符骁如今要逃出離仙郡,隻有兩條路走,一是從魯王剛收回的昌縣過城而出,二是翻過前方的廣山,從沖天賊勢力下的廣山縣繞道出離仙郡。
符骁目前準備往哪逃?
林知皇正埋頭思考着,突然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身前站定。
此人的身影,輕而易舉的便籠罩住了此刻正在樹下縮成一團的林知皇,将她頭頂這片地的亮光都遮了去。
林知皇故作懵懂地擡頭,見是粗莽的盧德站在面前,頓時做出一副受驚小白兔的模樣,眼眶霎時紅了起來,顫聲問:“你....你要做什麼?”
“哎,你...你别哭!俺就是過來和你說,二郎君人很好的,他以前是看見小狗受傷都會難過之人,你别怕他。”盧德見林知皇哭,立即慌了手腳,忙不疊出言解釋道。
哦,原來這符骁在遭遇變故前,是這副模樣。
林知皇心下暗喜,這不用打聽就有人來送情報,真是舒暢啊。
“小叔子不論做什麼,隻要他是符大郎君的弟弟,我都不會怕他的。”林知皇适時止了眼淚,眼眶紅紅的對盧德道。
盧德一聽,神色更柔和了些,将手上的吃食遞給林知皇,刻意放柔了聲音道:“你吃點東西吧,二郎君也是迫不得已才挾持了你,你别怪他。你别看二郎君如今這樣,他對親近之人可好了。”
“我知道,小叔子還是年幼,他說何話,做何事,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他慘遭如此大禍,心裡一定非常難過,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幫到他。”林知皇感激對盧德笑笑,雙手接過他給的吃食,不經意間,誘導他繼續往下說更多信息。
“二郎君喜歡别人親近他,誰親近他,他便對誰好!”盧德聞言,立即快言快語道。
“是嗎?”林知皇嬌怯道。
盧德這高大漢子見自己所說之言被質疑,當即不滿,粗聲粗氣的高聲道:“就是如此,你這小娘子别動不動就哭了,有什麼難處盡管說來,力所能及,俺都可以幫你!”
撂下此話,盧德也不等林知皇再回話,便紅着臉跑走了。
林知皇雖覺得盧德有些莫名其妙,但能輕而易舉就得到關于符骁的諸多情報,也沒心思再分析盧德的用意。
當即凝神,又在心裡思索開來。
原來符骁喜歡别人親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