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離開後,肖旗則被青松寨衆頭目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相詢。
“那不過是個小娘子,二當家真要認她為主?”
“二當家的,那小娘子的話,當真可信嗎?”
“不過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娘子,怎麼可能是郐縣的主事人?”
“跟着她當真能讓我們的妻兒老小,成為郐縣的良民嗎?”
肖旗此時仍未從激蕩的情緒中回過神,歎服道:“你們剛才可有看到她身上氣勢?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會有的氣勢,此前我在世家大族進學時,那家的家主身上都沒有這樣的氣勢!”
“可是,她是個女子啊!”青松寨衆頭目見肖旗此刻神情,不似作假,難以置信道。
“女子又如何?她已掌郐縣,并在短短時間内就能将經過戰火的郐縣,治理的如此繁茂!乃神人也!我青松寨算是找到真正的出路了!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肖旗說着說着,撫掌大笑起來。
“她真是郐縣的主事人?會不會是騙我們的?”花卓甕聲甕氣道。
“騙,如何騙?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肖旗胸有成竹道。
“二當家的,你說的都是些啥子?我們真的聽不懂啊!”衆頭目見肖旗又開始甩文文绉绉的句子,一幫大佬粗們,不禁紛紛頭痛。
“你們不用懂!隻看這封碎布信送出後,郐縣會不會真的派來兵馬,便知她真假。”肖旗收了大笑,撫着下颚,高深莫測道。
“我們真要信她,去送信啊?”衆頭目紛紛愁眉苦臉。
“我們不信她,你們以為她就信我們嗎?你們以為她現在為何不願在符骁留下的部曲手下脫困?”肖旗說這話時,目露欣賞之色。
“那貴女不是說了嘛,她怕打草驚蛇?”花卓不解道。
肖旗輕笑道:“她說是怕打草驚蛇,更多的,是怕我們這夥山匪出爾反爾,對她不利。她身邊隻要還有符骁的人守着,我們這夥山匪就算執意要站在沖天将軍那邊,隻要符骁在沖天将軍那還得勢,我們為怕得罪符骁,也不可殺她!畢竟,符骁,可不知她真面目,派這兩部曲在這守着她,更多的,是想保證她的安全。”
“你們這些聰明人,彎彎繞繞可真多,身上腸子是不是比我等多長兩根.........”衆頭目聞言,總算懂了,皆呐呐不再言語。
花卓這回也聽懂了,心中不由也對那貴女刮目相看,默默點了下頭,收起輕視之心。
這‘信’确定要送了,青松寨衆頭目又開始問詢起其他關心之事:“那現在可要派人去通知大當家?”
肖旗搖頭道:“此貴女的話如何能盡信?兩手準備吧,大當家繼續投奔沖天将軍,畢竟,沖天将軍那邊,還有符骁這個變數,不知他目的,他未必不能讓沖天将軍絕地翻盤。而我,則投奔郐縣勢力,到時看哪邊情勢不妙,還有可回旋的餘地,沖天将軍事敗,我們就順勢投奔郐縣。若郐縣事敗,就說是我這青松寨的二當家有奪權之心,故趁大當家不再寨中一意孤行此事,隻殒我一人,青松寨依舊可以保全。”
“二當家!這.......”青松寨三當家花渡這才恍然大悟,肖旗方才為何如此激進。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此次戰役魯王雖大敗,但并未身死,更未身受重傷,以魯王之前種種行事風格來看,是個睚眦必報的人,卷土重來再攻,恐不遠矣。我們青松寨如此地裡位置,此前也曾相助沖天将軍,一旦沖天将軍事敗,實在危如累卵啊!我們一定要提前想好退路!這貴女.....不,是‘主公’,是我們青松寨此時能抓住的唯一退路了,那貴女也是看準這一點,才敢亮明身份的。”肖旗凝聲道。
花鈴此時送完林知皇回去,再次大步踏進入議事堂,主動請纓道:“肖哥,這封碎布信,就由我送去郐縣吧!”
“不安全!你畢竟是女子,如何能......”肖旗當即反對道。
花鈴立時眼一瞪,将肖旗餘下的話堵回嗓子眼裡,不滿道:“林小娘子也是女子,都能掌郐縣,亦有謀奪天下之心,此時身入匪寨,也能如此泰然自若收服他人,謀劃自身安全!我身上功夫不差,如何連送個信都不成?”
肖旗靜默半晌,遂無奈從懷裡取出碎布信,鄭重遞于花鈴,叮囑道:“雖我笃定那貴女所言為真,但也要以防萬一,你此番去,切勿冒進,見勢不妙,便立即折身返回。”
花鈴再度不滿的瞪了肖旗一眼,這家夥明明已經笃定那林小娘子所言為真,也确實動了投效之心,不然如何會拜服于她?便是作假,這人也折不下那傲骨。
花鈴懶得再和肖旗廢話,雙手接過碎布信,妥帖置于懷裡,提槍便下山而去。
郐縣。縣衙。
魯王今日已退兵回到郐縣城外三十裡處,安營紮寨。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那‘神仙子’果然名不虛傳!沖天賊可還會再來攻打郐縣?”林者雲滿面急惶,在原地如驢拉磨似的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