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高度的警惕下,很多入營‘貴子’甚至連睡覺,都不敢睡了,即使在搶得休憩的大帳,也不敢在裡面睡死,怕他人夜中偷襲。
死于夜中偷襲的‘貴子’,比傍晚時分,因搶奪吃食而死的‘貴子’多更多!
也因為這驚人的死亡數量,每到夜晚,義子營内的‘貴子’們,皆不敢入睡。
很快,這些聰明的郎君們便意識到不能再如此下去。
久不入睡,遲早會被耗盡精力而死。
因最後可出營的人為五人,所以營地中的這些因其自身出衆,才會被選拔來的少年郎君們,開始以五人為上限,結成團夥,在這營地裡競争生存,
義子營内的‘貴子’們,或用計策或用武力,殺盡其他人,以謀出營,此後飛黃騰達。
林知晖與于弘毅兩人,因其能力出衆,一人為武,一人用計,在出入營的幾日,兩人互相配合,因此也能保持着平常心,一直恪守着底線,就算搶奪吃食,也盡量點到即止。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傷人性命。
在營地内的貴子們互相開始結成團夥後,林知晖與于弘毅也知道不能再兩人單獨作戰下去了,不然人數不占優勢,再想搶奪吃食,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再經過幾日觀察後,便也在義子營内找了三名始終保持本心,恪守底線,不願輕易傷人性命的少年郎君,結成團夥,以求自保。
今日身亡這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君,便是以林知晖為首,結成五人團夥的其中一名少年郎君。
入營後的第四十八日,二百名少年天才的郎君,到如今,隻剩下了二十三人,而每日傍晚會送吃食的小卒,今日送的吃食,變為了十份。
不吃飯,便無力氣,人若無力氣,不管是打鬥還是逃跑都會不利,很容易因此細微的破綻,亡于他人手下。
因此,每日一到有小卒送吃食之時,便是義子營内一次血腥的開始。
林知晖從此次搶奪完吃食回來,便枯坐在屍體邊,靜看着眼前編号為流雲的少年郎君的屍體,一直靜默不說話。
于弘毅作為此團夥謀士,搶奪吃食的時間段,他一般是駐守五人居所,靜等幾人回返的,此次猛然見團隊内流雲身死而回,悲痛之餘,不得不仔細詢問當時情況。
“以黃嶺為首的那五人使詐,佯裝不敵,故意留下青霧,絆住流雲。流雲心軟,即使擒獲此人,也并未對此人痛下殺手!流雲準備帶着搶來的吃食,轉身走時,被青霧偷襲了!我定要殺了黃嶺那幾人!為流雲報仇!”
圓臉的少年郎君名方亞,此時面色臘白,雙目赤紅的握緊手中短匕,對于弘毅條理清晰講述當時情況。
于弘毅聽完後,也靜默了半晌,沉痛的閉眼,再睜眼,側頭看向枯坐在流雲屍首邊,一直不說話的林知晖。
“恣意!你與流雲在義子營中身手可排前五,是衆人皆想襲殺的目标!我不是提醒過你們必須互相注意對方後背的嗎!為何今日流雲還會被偷襲?”于弘毅不留情面,厲聲喝問林知晖。
“是我....是我腳下不穩,提着搶來的吃食逃走時,腳下打滑,摔了一跤,其他人見狀上來襲殺我,流雲見有危,過來幫我抵禦殺招,恣意與流雲的配合便被打散了,後面又遇青霧使詐.......”
武奇說着自責的揪扯自己的頭發。
林知晖被于弘毅厲喝,石雕般枯坐的人這才有了反應,立時雙目赤紅,牙關緊咬道:“不!是我!是我不夠謹慎!我應該立即随上流雲的.......是我這個首領做的不稱職!”
于弘毅見林知晖終于有反應,主動開口說話了,這才面色緩和了些,此時事已發生,再是追悔已無用,向前看,保證餘下的兄弟能活着出去,才是對得起流雲!
于弘毅心中思索一番,臉色陰沉的轉頭繼續問三人中,情緒還算穩定的方亞:“吃食呢?搶到了幾份?”
“三份!”方亞哭聲道。
于弘毅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恨聲道:“都起來!我們先把這頓吃了!這是流雲用命換來的吃食,容不得我們浪費!”
于是,四名少年郎君,圍着同伴的屍體,忍淚忍得眼眶通紅,分食了這三份吃食。
四人強忍悲意,吃了個七八分飽,等腹中饑餓漸消,團夥中占謀略位置的于弘毅站起身,冷聲道:“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幾人同時擡頭望向于弘毅,林知晖更是站起身,懂了于弘毅的意思,啞聲道:“恢弘......”
“如果我們想成為最後活下來的那五個‘貴子’其中之一,就必須得對其他人下殺手!”于弘毅一揮袖袍,殺心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