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隻看管福慶的眼神,就知其在想什麼,補充道:“這書院與以往的書院大不相同,招收學子入院,并不看入學之人的出身。凡離仙郡戶籍者,皆可将其子嗣,送入此書院入學。凡父母有立功者,其子女入學書院,學雜費均可免。”
管福慶得聞此言,這才終于失了面上的平靜,驚疑道:“書院招收學子,不看出身?
子與女,皆可入學書院?也便是說,招收學子,竟是也不分男女?”
林知皇颔首,擲地有聲道:“自然。學識面前,何分出身,何分男女?凡向學者,無有門檻。”
林知皇此話,振聾發聩,管福慶不自覺的呢喃出聲:“凡向學者,無有門檻........”
管福慶目光如劍的射向林知皇,嘴唇顫抖:“府君,您此話,可當真?”
當初,管福慶以一介平民之身,為學得文之一道,大肆宣揚自己的聰慧,終于讓方氏世家,垂青了自己。
于是,得償所願進了方氏族學的管福慶,将自己的一生,都賣給了方氏世家。
管福慶以自由,成全了自己的向學之心,身軀被束縛在此族,做了牛馬。
說來,管福慶自認自己還是幸運的那一小撮人,不管他是否以一生的自由,成全了他的向學之心。
方氏世家的族學,确實,将他管福慶,教養成了才。
許多向學之人,連學習的機會都觸摸不到,最後泯然于衆人,碌碌無為,掙紮一生。
林知皇笑望下首,已是神思不屬,陷入回憶的管福慶,直接展袖,以手附額,朗聲道:“本府君還欲在此地建造一座觀書樓,于此閣樓内,收納萬餘書卷,讓入樓之人,皆可無償觀樓中之書。”
管福慶見林知皇驟然當着他的面,以最高誠禮——’附額禮‘,起誓說下此話,心神大震,目中立時浮上些許水光,艱澀開口相問道:“您欲教化萬民?”
林知皇擲地有聲道:“是。”
眼前的人,完美的不真實。是管福慶夢中才會出現的人,這般人,出現在現實,出現在他眼前,而且還是一女子,身懷此志。
他管福慶......委實難信。
可是,眼前的人,是以’附額禮‘再向他說此話,又如何讓人不信。
’附額禮‘一行,一旦此人違背誓言,必将死無葬身之地。
此禮在大濟,是最重的誓言,此地之人,信奉鬼神。輕易不會行此禮。
管福慶聽到自己聲音飄渺的問:“您會不改初心嗎?”
林知皇眸色深暗,聲音如寶劍出鞘那般铮鳴鋒銳:“即使山石為海,鬥轉星移,此心亦不變!”
管福慶心田振動,強忍激動,到底還未失了心智,冷靜分析道:“您剛才說的那些,在您還未真正脫掌于魯王前,都不得行。”
“本府君邀管大人同行之路,出發地便有名為魯王的攔路巨石,管大人,可要與我一同鑿開此石,攜手行路?”
林知皇向管福慶走來,對他伸出了手。
管福慶身側的手,緊攥成拳,強忍住自己欲伸之手,故作冷靜的問:“如何鑿開此石?”
“師兄!”
宴廳左側,有幾排雅緻的竹簾屏風,肖旗一直立于其後,聽林知皇與管福慶談話到此,揚聲大踏步而出。
肖旗行至管福慶身前停下,面目含笑的看着眼前人道:“此問便由師弟來代主公,回答師兄如何?”
林知皇見肖旗出來,淡然一笑,收回手,返行至上首拂袖坐下,繼續飲剛才酒樽中未盡之酒,給這對師兄弟,讓出說話的空間。
管福慶乍然見師弟肖旗出現,先是神色大變,而後恍然大悟,頹唐的弓了腰,苦笑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