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強留守山先生呢?”林知皇擡眸,與神色複雜難明的溫南方對上視線,眼神裡全是堅持。
溫南方與王題兩人一時無話,他們可為了主公與任何師兄弟對上,各為其主,他們無愧于心,各自雙方都不會留手,此為道義。
但師父則不同,主公若是與師父相對,師父對他們有授業之恩,他們對師父亦有尊師之情,他們,于此事上,難以抉擇。
這也是王題此前一直不願說,要隐瞞林知皇守山先生正路經此地的根本原因。
“守山先生既然是來投奔符骁的,一旦他與符骁彙合,符骁的勢力必将大增。”林知皇冷靜的陳述事實。
書房内一時落針可聞。
良久,溫南方長歎一聲,轉頭對王題問道:“是誰跟着師父?”
王題看看林知皇的臉色,又看看溫南方的臉色,小聲道:“随邊弘。”
林知皇聞言眉目微斂:“随邊弘?守山七聰之一?”
溫南方看向王題斷言道:“準備強擄你去茁州,應該就是随師兄的主意了。”
王題頓時面現怒色:“姓随的這浪蕩子,以前就讨厭,現在更讨厭了!”
溫南方不理會王題沒有重點的話,轉首又望向林知皇,對她道:“應該是随師兄救出了師父,他們兩人,準備去往茁州,投奔輔佐符骁。”
林知皇若有所悟:“聰深,你的意思是.........”
溫南方鄭重向林知皇拱手,緩聲道:“主公,即使您将師父強擄來,師父也不會改了初心,投效于您的。師父聞名于天下,在士林之中德高望重,您也對他做不了何,最後的結果,不過是軟禁師父罷了。若做此事,于您的名聲有礙。”
王題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他不願告知主公師父路經此地的事,完全是為了主公好。
師父守山先生學識淵博,心懷大愛,卻為人固執,輕易難改初衷,認定的事,必定是要做的,無人能讓其改了初衷。
吳奎的十萬鐵騎,亦是不能改了守山先生此性,就是最好的證明。
林知皇嚴肅了神色,細聽溫南方說。
“況且,您隻要強留下守山先生,很難隐秘,更會因此激怒其他潛匿的師兄弟,他們無需做何,隻用向外散播守山先生被您拘禁在離仙郡的消息,您就會成為吳奎第二,會招天下士人,群起而攻之的。”
林知皇聽聞守山先生路經于此,而沸騰的血液稍微冷卻了些,沉眉思索溫南方所說的一系列假設。
“況且,主公,您如今還未完全脫離魯王,即使師父願意投效于您,您此時也護不住他,魯王怎會放任聞名天下的師父掌在您之手?師父的投效,在如此世道下,代表的東西頗多,如今的您,承受不起這份認可。這份認可,給您帶來的,可能不是加勢,而是禍患。”
“到時,您為了掩藏自己的鋒芒,是要将師父獻給魯王,還是公然與魯王就這樣撕破臉?若是此時就與魯王撕破臉,您現在針對于魯王的一系列謀劃,都将會出現不可預估的變故。而被您激怒的魯王,也必會率軍來攻打于您。”
确實,此時她就算當真說服守山先生相投,也無法護住此人,一直掌在她之手。
守山先生的名聲,在這大濟,太過顯赫了。
即使魯莽如吳奎,也不敢輕易對其下殺手,隻敢将其囚禁,就可見一斑。
林知皇挫敗的以手撐額,她太過想當然了,到底不是此時代的人,低估了此時代一個有号召力的至高學者,在此地的社會地位。
守山先生,确實不能為她所用。
林知皇在溫南方的提醒下,越想,眼神越是清明,對守山先生此人,在心裡,又有了别的打算。
“你說的對,以我此時的實力,即使謀得守山先生,也是禍不是福。”林知皇緩緩地擡起臉,認可的對溫南方颔首。
這般實話,屬下說來,多多少少都有得罪為上者之嫌,因為,這是變相的在說她這主公,此時勢力還未的真正成熟,有許多事,尚還不可行。
而溫南方能坦然谏言,這足以說明他對她這主公之心,有多忠誠了。是真心實意在為她這主公打算,才會道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