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7頁)

“但彼時,好歹師父還身體康健,淩霄軍與邢跆也不敢造次。”

“師父日漸病沉後,邢跆與淩霄軍便開始不聽師父給當地郡守的兵符調遣,隐隐已有淩駕于郡守之上,擁兵自立之勢。”

“無法,師父隻得在臨終前當着衆淩霄軍的面,将掌軍令符交托于我,強勢逼迫邢跆在衆軍面前認我為主,讓我掌管淩霄軍。”

林知皇聽到這裡皺眉:“泰然老将軍這就不地道了,這豈不是在托起你來,讓你去做鉗制邢跆的刀刃?”做刀者,如履薄冰,一招不慎,便隻死路一條可走。

王鹿将頭埋在林知皇膝上苦笑:“師父雖愛我,到底有私心。師父為大濟鎮守邊關,為護大濟安甯辛勞了一生,他不想等他仙去後,他一心為護大濟安甯而訓出的淩霄軍,最後成為大濟的亂稷之賊。”

“師父當時推起我來接他衣缽掌下淩霄軍,隻為推起我來與邢跆互為鉗制。”

“師父甯願他手下的這批淩霄軍死于内鬥,也不願此軍在他百年後強勢擰成一股繩,成為自立的叛亂之軍。”

“邢跆當時在師父的逼迫下,迫于形勢認我為主,但心中始終不服,在師父仙去後,立即不老實起來,挑動此軍中想搏那滔天富貴的兵将,準備殺此地郡守黃賢山,占領騰岩郡擁兵自立。”

林知皇聽到這裡輕笑了一聲:“所以你便先行一步聯系上郡守黃賢山,以泰然老将軍臨終有托的名義,言苗躍伏之陋,道你要起兵清繳亂臣之志?”

“郡守黃賢山信泰然老将軍,自然信你,又為本身為忠君之臣,在形勢所逼之下,順理成章認你為主,而淩霄軍那邊見你竟然先邢跆一步,兵不血刃的收服了郡守黃賢山,并讓其效你為主,而你亦有自立之心,還如何會願意死跟着邢跆?當然更願意為你所掌所控。”

“如此,你與邢跆初鬥就處于了上風,生命之危頓解。邢跆落于弱勢,隻得在你手下繼續蟄伏,靜待時機?”

王鹿擡眸看向林知皇,欽佩道:“鹿兒隻說了開頭,林世叔竟就将鹿兒的整盤棋都推演出來了。”

林知皇釋然一笑:“原來如此,難怪你之前行事如此奇怪。當時本王就在想,就算你想自立,也沒有理由不與本王通信才是。”

“遠交近攻,你既想攻苗躍伏,與本王又有幼時的關系在,合格的掌權人沒理由不與本王通信叙舊,借此結盟,同攻苗躍伏。”

王鹿連連點頭:“鹿兒就是為了讓林世叔不懷疑我真有自立之心,才一直不聯系的。”

合格的掌權人看事,不會隻看你來信與我說了何,隻會看你做了何。

王鹿當時要真來信與她暗下互通有無,言明己心,然後起勢攻苗,占下一處地盤,林知皇扪心自問,定不會像現在這般信任王鹿。

人心易變,誰又能說的準,王鹿不是在利用幼時她對他的信任,在誘騙她一同聯手攻苗,趁機借她之勢,在肅清手下亂黨順利起勢呢?

到時占下了地盤,他們之間暗下的同盟交易,已經有兵有地,手下統整一心的王鹿還會認這份盟約嗎?

誰也不能保證。

王鹿選擇不通信,隻做,最後靠己之力肅清手下亂黨,再來與她道明己意,将事實擺在眼前,林知皇豈會再疑?

推出王鹿的心思,林知皇輕歎。倒是沒想到,王鹿竟然這麼了解她,連她的疑心也了如指掌,在這種情況下,王鹿仍願信她,執意為她手下之士。

“本王的疑心甚重,鹿兒對此既已察覺如此之深,為何......”

王鹿立即打斷林知皇的話:“林世叔作為手掌大權之人,豈能沒有疑心?懷王說是亡于清平道的暗算之下,但在鹿兒看來,他是亡于‘不疑’二字之下的。您既已掌權為上,就該疑一切,這樣才能安,才會永不着小人之道。”

話道此處,王鹿音色加重:“我們既已為您之士,所言所行就該消您之疑,若連這點都做不到,就不配為您之士。”

林知皇朗然綻笑,輕彈了王鹿額頭一下:“鹿兒這話說的,也太将本王當為主體了,上位者要如此行事,輔佐之人豈不是要委屈透了?”

“不委屈,廢物才做不到這點,那留來何用?”王鹿目露肅殺之色。

“那是你。行了,這話本王是不能與你聊了,若是依鹿兒之言,本王手下的輔佐之士,怕都是要委屈的跑了。”林知皇玩笑道。

王鹿立即道:“都跑了也行,林世叔手下有鹿兒就行。”

林知皇見王鹿這句話不是玩笑,眸色微閃,無奈搖頭:“方才說你成長了,現在看來倒也不是。”

這性子,怎麼瞧着倒像是越發偏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