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螭頹然一笑,臉對着上首方向悲聲道:“那個人,我原本想留着等以後權勢在手後,再弄來好好折磨一番,也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今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終是我程螭要走在他前面,而他......可能也早就忘了還有一個叫程螭的蝼蟻。”
林知皇緩聲道:“所以你想讓本王替你殺了他?”
程螭悲獰地笑着搖頭:“不殺他。隻求您能看在我程螭給您的消息還算得用的份上,幫我也弄瞎了他的雙眼,告訴他....這是一名叫程螭的人......還他的。”
“那人是誰?”林知皇并未一口答應,而是先問。
“說來那人與您還有點關系呢。”程螭收了面上的悲色,又變成了之前那個不馴的敵方智囊。
“林氏一族的人?”林知皇鳳眸微眯。
程螭搖頭:“臨川裴氏一族的人。”
林知皇笑了:“這一族的人啊......說吧,本王答應了。”
程螭再次愣住:“您....的母親不是也出身臨川裴氏嗎?”
“那又如何?為惡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不差本王這一個。”
程螭從林知皇這話中,聽出她對裴氏一族的不喜來,更意識到她本就準備對這一族人下手,面上諷色稍收,這才道出那人的名:“裴烊豁。此人乃此代裴氏家主的二弟。”
“唔,是他啊,知道了。”林知皇颔首:“本王會将他的雙眼挖去,并将你要說的那句話帶給他。”
程螭見林知皇答應的輕而易舉,沉默了。
“不信本王?”
不信又能如何呢?程螭讪然一笑,也不再多言。權王沒對他用刑,而是親審,已經算是對他的優待了。
是因為.........對我的惋惜嗎?
程螭心裡這麼想着,終是沒有将這句話問出口,他的人生已然落幕,又何須知道這許多呢?知道了這些又能如何呢?
終是他時運不濟,也沒有堅持住自己的初衷,成了自己曾經所厭惡的......十惡不赦之人。
程螭心裡如此想着,嘴上也并沒有歇,落落大方、條理分明的就将自己對苗杳留的後手與林知皇講了。
林知皇聽後眉目舒展,含笑點評道:“程參軍倒是會抓苗杳的七寸。”
“苗杳此人最後就算奪得大位,也必定會鳥盡弓藏,我怎能不給自己留一手?殿下不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才會賞臉給在下這許多廢話的時間嗎?”
“說的也是。”林知皇笑過後緩聲問:“你可還有遺言?”
死到臨頭程螭反而坦然了,亦沒了對死的恐懼,隻拱手道:“還請殿下信守承諾。”
“本王承諾之事,絕不食言。”
“螭相信殿下。”程螭曆經世間惡事,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林知皇向他承諾的這些事,程螭其實打從心裡是不信的,但是他也确實不想讓苗杳再活于世,便也對林知皇所提出的“交易”順水推舟了。
至于林知皇會不會完成如今向他所承諾的事,以及方才他所提的要求,都不重要了。
人死了,一切成空,還哪能知人間的事?
就當這是他程螭的最後一場奢望。
萬一........萬一權王就真是表裡如一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