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朔蘭在帳篷裡沉默着守了很久,天色從烈日金光變成了繁星爍爍。
她起身點了燈:“辭歸,隐休,你們都下去休息了,在這裡熬了兩日了,今夜我來守。”
隐休繃着臉:“我不走,我怕公主半夜将我們家大人給掐死。”
辭歸将藥膏瓶子放在拓跋朔蘭手肘邊,轉身拖着隐休就跑掉:
“你們這些練武的,十個人裡,九個都是豬腦子,趕緊走!”
半夜裡,鶴蘭因高熱爆發,拓跋朔蘭站在床前有些慌亂起來:
“辭歸,到底怎麼回事,這高熱怎還反反複複的?”
辭歸焦灼的道:“還是紅疹引發的,鶴大人這算是遭了難了,哎。高熱再不退,人真的會沒的。”
她手掌扣在床頭那塊木頭上,深深的朝内摳了起來,棱角分明的指骨微微泛白。
烏日娜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神情,便知道,這鶴大人就是滿是手段,滿腹心機,總是能有辦法讓公主心軟。
這白日在王庭裡議事,晚上就來看男人,她看得生氣:
“公主,您莫不是心軟了吧?
這鶴大人手段如此之多,咱們匈奴人怎麼跟他玩兒都是玩兒不過的。
奴婢本來也不想多嘴的,奴婢隻是擔心公主回心轉意後,又被鶴大人玩弄一次那怎麼辦?”
拓跋朔蘭緊抿淺粉色的唇,聲色低沉下來:
“那一不做二不休,将驸馬定了,議親後,再是有旁的想法也沒辦法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是我們草原上的規矩。”
躺在床上的鶴蘭因眼睛閉着,但人是醒着的,迷蒙之間聽見了這段對話。
他費力的睜開眼看了一眼拓跋朔蘭,莫不是要跟那個蠢笨如豬的赫連堯成婚吧?
後一日,拓跋朔蘭命士兵去雪山上掘的冰塊陸陸續續的送了來,還将挖到的一塊半人長的寒玉也給送了來。
讓他滾燙的身子迅速降溫,鶴蘭因的高熱這才慢慢退下去。
他才剛剛恢複些精氣神,紫蘇便從帳子外走了進來,有些緊張的道:
“大人,公主她稀裡糊塗的選了個驸馬,這就要成婚了!”
鶴蘭因喝藥的動作猛的一頓,不可置信的看了過去:“成婚?”
紫蘇無奈的點了點頭:“嗯,公主說,既然忘不了,就替換。”
鶴蘭因一口氣将剩下的苦澀湯藥飲完,薄唇上還殘存着一些褐色水痕,聲色冷如寒玉:“婚期是在哪日?”
紫蘇道:“說等雲懿皇後到了北境後,婚宴就在依蘭草原上舉行。公主說那邊風景漂亮,皇後娘娘過去也方便。”
鶴蘭因一陣沉默,并未繼續言語。
長垂的黑色睫毛微顫了下,眸底的溫潤凝成了一場失意的大雨,光影黯淡下去幾分。
可紫蘇有些着急起來:
“鶴大人,奴婢覺着公主這是亂來啊。